《六朝道教古靈寶經的歷史學研究》
(AHistoriographicalStudyoftheCompilationoftheLingbaoScripturesintheSixDynastiesPeriod)
劉屹著
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3月第1版
定價元
内容簡介
國際道教學界有關古靈寶經的研究，已長達近半個世紀。然而,古靈寶經研究的複雜性及史料的匱乏，導致衆多學者對靈寶經一些基本問題的看法，往往彼此相去甚遠。而爭論的焦點與核心，則在於對敦煌本“靈寶經目録”所著録的“古靈寶經”分爲“元始舊經”和“仙公新經”這兩部分孰先孰後的評判。對“元始舊經”和“仙公新經”出世先後的判定，是國際道教學術界進行古靈寶經研究的基本出發點，它既關係到對古靈寶經文本的解讀和基本教義思想的把握，也關係到對中古道教史上一系列重大問題的不同闡釋。國際道教學界的研究者們，如中國學者陳國符、王卡、王承文、呂鵬志、謝世維等,日本學者福井康順、大淵忍爾、小林正美、神塚淑子,美國學者司馬虛（MichelStrickmann）、柏夷(StephenBokenkamp)等，全都認爲“仙公新經”的出世要比“元始舊經”晚，並據此發表專論,成果豐碩。對此提出顛覆性意見並另闢蹊徑，形成具有獨創性系統理論的，則是首都師範大學歷史學院的劉屹教授。
劉屹《六朝道教古靈寶經的歷史學研究》爲年國家哲學社會科學成果文庫項目，幾乎囊括了其十餘年來關於古靈寶經研究的所有成果，既是著者對兩個古靈寶經研究的基礎問題，即敦煌本佚名“靈寶經義疏”（P..2+）研究、“新經”與“舊經”的先後問題的全面總結，也是“古靈寶經的研究不應該局限在‘新舊’和‘早晚’這樣的基礎問題之中”這一主張的深入貫徹。全書邏輯嚴密，論證謹嚴，敘事環環相扣。古靈寶經研究的意義何在？學界産生意見分歧的原因何在？古靈寶經研究的歷史、現狀和前景如何？緊扣這些疑問，針對國際道教學界圍繞古靈寶經研究産生的各種爭議和矛盾之處，本書首先做出客觀的分析評價，然後進行踏實和嚴謹的研究。全書一破一立，以顛覆古靈寶經的“新舊”“先後”等學術定式爲切入點，創新性地提出了古靈寶經造作時間的全新理論，進而展開了古靈寶經相關課題的宏大歷史敘事。值得稱道的是，著者充分發揮了中國學者研讀原始文獻的母語優勢，從基本文獻的句讀做起，解決了國外學者長期懸而未決的釋讀難題，徹底顛覆了以往國內外學者對靈寶經形成歷程的認知，提供了一個關於古靈寶經出世歷程的全新圖景，研討並提示出一系列新的有意義的學術論題。本研究爲解除羈絆國際道教學界半個多世紀的靈寶經難題，可以説提出了一種全新的解決方案。
作者簡介
劉屹，男，年生，北京市人。首都師範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副院長，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秘書長。專業領域爲敦煌學、中古宗教史。已在國内外各種專業學術刊物上發表專題論文、研究書評、譯稿等多篇，出版專著和論文集5部：《敬天與崇道——中古經教道教形成的思想史背景》（中華書局，年）、《經典與歷史——敦煌道經研究論集》（人民出版社，年）、《神格與地域——漢唐間道教信仰世界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年）、《敦煌道經與中古道教》（甘肅教育出版社，年）、《漢唐道教的歷史與文獻研究——劉屹自選集》（臺北博揚文化事業有限公司，）。其中《敬天與崇道》一書，於年獲得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二等獎。先後承擔並完成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項、教育部人文社科一般項目1項。曾入選教育部“新世紀優秀人才支持計劃”。多次赴德國、俄羅斯、日本等國家和中國香港、臺灣等地區參加學術會議和學術交流。
目録
緒論古靈寶經研究的意義1
第一章傳統研究定式的形成與突破11
第一節學術史的兩個目標11
第二節定式的形成18
第三節突破的嘗試37
第四節三家兩派之爭50
第二章語境的重建與失序的繁榮61
第一節新定式與新窠臼61
第二節失序的繁榮
第三節結語
第三章敦煌本佚名“靈寶經義疏”（P..2＋P.）研究
第一節P..2＋P.定名再議
第二節P..2＋P.所載“靈寶經目録”研究
第三節所謂“未出一卷”的研究
第四節所謂“出者三分”的問題
第五節德藏吐魯番出土的“靈寶經目録”殘片
第四章“新經”與“舊經”的先後問題
第一節“新經”與“舊經”的概念界定
第二節綫索之一：“天尊”與“元始天尊”
第三節綫索之二：“新經”徵引“舊經”説質疑
第四節綫索之三：葛巢甫和陸修靜的史料再研讀
第五節重現古靈寶經出世歷程的嘗試
第五章“新經”的文本與思想
第一節《太上靈寶五符序》新研
第二節《真文要解上經》考論
第三節古靈寶經中的葛仙公
第四節古靈寶經中的張天師
第六章“舊經”的文本與思想
第一節“劫”與“齋”：《真文天書經》的思想與儀式
第二節《洞玄靈寶玉京山步虚經》的形成
第三節敦煌本《上元金籙簡文》研究
第四節“度人”與“度亡”：一卷本《度人經》研究
第七章靈寶經教與漢譯佛經
第一節靈寶經的漢譯佛經來源問題——兼論所謂“大乘主義”的問題
第二節“劫”與靈寶經的神話時間觀
第三節“先世”與“真父母”：古靈寶經對佛教“業報輪回”思想的容納
第四節“戒行”與“戒止”：古靈寶經戒律思想的演進
第八章靈寶經教的確立與流波
第一節“靈寶”概念的演進與不同表現
第二節古靈寶經中的“三洞説”
第三節隋的“開皇”年號與道教的“劫運”思想
第四節《靈寶略紀》與北宋初年的靈寶經教傳統
第九章靈寶經教的延展
第一節元始天尊與唐朝的安西駐軍
第二節天尊的降格與道教的轉型
第三節Дх.道書殘片與敦煌的道教經鈔
第四節唐代的靈寶五方鎮墓石研究
第五節晉唐至宋明道教的“煉度”主題
結語
參考文獻
索引
後記
後記
劉屹
本書的主體部分，來自我過去十年間已刊、未刊的靈寶經研究舊稿26篇。在統合成書的過程中，多有删改、合并與調整，也有一些重要的新觀點首次表述出來。大部分内容都是我已寫定、發表後，在此次整合成書時，覺得没有太多必要去重寫，因而較多保持了發表時的原貌。做出删改的地方，除一些明顯需要修訂的觀點和論證外，主要是每篇論文之前的研究史概述部分。之前陸續發表論文時，每篇都需要交代所討論主題的研究史脈絡，合成專書時就顯得頗多重複和纍贅，這部分内容删削最多。個别具體問題，我在前後發表的不同文章中，陸續做出程度不同的論證。因這些舊稿的主體部分無需修改，也就没有特意將分散在各處的同一論題的論證重新捏合在一起。如“第五篇目”的問題，過去曾在不只一篇文章中提及，但卻各有側重，絶不是簡單重複。因此也就一仍其舊。
本書的結論——古靈寶經的“新經”早於“舊經”，“新經”和“舊經”中又各自有成書先後之分——雖然在我看來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但在無法取得共識的情況下，我還是選擇自己主動退出“爭議”，希望今後能够不再爲此贅言。這樣的考慮主要出於以下三個原因。
首先，從年底初涉靈寶經研究，到,年底將本書的書稿初步完成，大約正好是我從事學術研究的第二個十年期。正常情況下，我希望未來還能至少有兩個十年期，讓我對自己感興趣的其他學術論題投入時間和精力。靈寶經的研究如果按照本書清理出來的脈絡繼續做下去，還將有更多更有意義的話題值得研討。但後續這些工作，不一定非要由我來完成。
其次，我不想在没有得到學界充分檢驗的情況下，獨自按照本書的結論，再繼續走下去。那樣只能會走得太快，走得太遠。其實到現在我自己也還是有一絲擔心：會不會有某些我認識中的盲點或誤區，是我從來没有意識到的？如果有人能針對我的觀點提出具有實質性的商榷和建議，可以使我最大限度地避免這樣的陷阱，我對此是非常歡迎的。本書中關於“新經”中又可分爲兩部分，以及“五真人頌”的問題等，都是我在聽取了比我更年輕的學者合理意見後，對自己最初秉持的觀點做出了改進。但如果本書的内容，只有十分之一左右的論題是經歷過這種來自他人的有效核驗的話，我即便再多自信，也要爲自己的結論留有餘地。
再次，十年來，我也頗有些倦怠於做靈寶經研究時所背負的一個“原罪”——每次都要跟人先解釋一番：我認爲“新經”早於“舊經”，可真不是爲了博眼球啊！我可是有邏輯、有證據的喲！我可是很認真的，好不好？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提出的這種可能性？能不能就我討論的那麽多關鍵性問題給出應有的回應？哪怕是批評和不同意也行啊！拜托！
在人文學術研究領域，一個人面對幾乎所有人的懷疑和批評，仍能堅持己見，其實並不難做到：只要横下心來，自我洗腦地堅信“我是絶對不會出錯的”就行了。可我偏偏是個非常重視瞭解别人的觀點，樂於聽取别人意見，並不吝於主動修改自己明顯錯誤認識的人。在充分關注到他人對我研究的反響之後，我還是相信自己對靈寶經這些基本問題的看法，比目前所有其他的解釋都更合理，那就只能順從己心了。
從我正式提出“新經”早於“舊經”的初步感覺開始，外界對我的質疑就一直未曾消除，至今仍然。最初，有人認爲我一定是跟在某位日本學者後面“走火入魔”了——其實從我最初的研究到現在最終成書，都在在説明，這實在是多慮了：我根本不會跟在誰的後面亦步亦趨。也有人對我頻繁引用外國學者的論著不以爲然——搞中國的學問，有必要管得到外國學者怎麽説的嗎？這樣做不是有崇洋媚外之嫌，就是意在炫耀。即便到本書統稿的最後階段，我在東京一個小範圍的研討會上，發表自己對靈寶經出世歷程的總結性意見時，相關的學者仍然不能理解：我們多年來都是接受“舊經”在前、“新經”在後的格局，怎麽可能會是“新經”早於“舊經”呢？但同時也有人向我表示：雖然不能馬上接受你的觀點，但目前確實無法反駁你的論點和論據。
坦率地説，如果始終都是懷疑和反對我的意見，我也許會變得含糊和不自信。在我最初卷入靈寶經問題的學術爭議時，我的一位師長曾與他人談及我對靈寶經的最初觀點説：“我認爲劉屹説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另一位年輕學者，也基本上肯定了我對於“新經”早於“舊經”這一大方向上的考慮，只是局部細節上與我有不同看法。他們都不是靈寶經研究領域中的學者，也没有正式的相關論題的文章發表出來，所以我在此只能向他們間接地致謝！他們對我觀點的支持和信任，是我在最初幾年能够堅持下來，並越來越自信的重要原因之一！感到抱歉的是，我用了十年的時間，纔證明了本書提出的這個原本非常簡單的結論。
學術研究畢竟是非常個人化和小衆化的事情，學者們吵翻了天，也只會有關注這個問題的極少數人留心而已。如果有了意見分歧，總要試圖讓别人聽從自己的意見纔肯甘心，那只會給各方徒增苦惱。同時，除捍衛每個人説話的權利之外，學術界更要有一種良性的學術評判機制和學術批評環境，能够辨别出每位學者的學術觀點究竟有没有道理？在多大程度上或多大範圍内是有道理的？任何人的任何學術觀點，都應該接受這樣的檢驗和評判。所以，關於古靈寶經的基本問題，我現階段的想法是怎樣的，爲什麽會提出這樣與衆不同的觀點，爲什麽要堅持自己的看法，基本上在本書中都做了解答和説明。
所謂“退出爭議”，就是説：我過去十年靈寶經的研究，到此書爲止，已經畫上句號。今後若干年内，我將不再繼續從事靈寶經的研究。我並不寄望於本書的結論能够馬上得到學界的認可，也不再試圖去説服别人來接受我的觀點。我只是希望：
其一，所有靈寶經的研究者，都應該先對本書所討論的這些基本問題有所思考。如能有自己明確的意見最好；即便没有，也應該對那些“未證先立”的前提，多問幾個爲什麽。當然，這並不是説大家都要從這些基本問題重新開始討論。靈寶經研究的廣闊天地，不應該被局限在“新、舊”和“早、晚”這樣的基本論題之内。但顯然，如果繼續“選邊站”或“繞著走”，將來就有可能需要把更多既有的研究推倒重來。
其二，在本書出版之後，那些繼續堅持“舊經在前，新經在後”的學者，至少可以多想象一下另一種可能性：假如從“新經”早於“舊經”的角度來考慮自己的論題，或是重新排比一下自己所羅列的這些材料，會不會得出新的、更有意思的看法？與希望大家馬上接受我的論點相比，我更期盼今後的靈寶經研究中，大家能多一個思考路徑，而不是始終只按照“舊經在前，新經在後”這一原本就欠缺有效證明的固定模式來思考問題。
或許會有專門針對本書的批評和反駁，只要説得有理，我是不憚於修改自己錯誤認識的。今後，果真有讓我覺得自己的論證需要更正的話，我還會重新研討這些問題，並公開承認和修正自己的失誤。如果要反駁我，請先真正理解我論證的邏輯和證據，請不要斷章取義式地曲解我的觀點，或只舉出我某一點上的疏漏，就要全盤否定我從不同角度、不同層次進行考察後所共同指向的一個系統性的結論。即便將來有人徹底推翻本書的結論和論證，但相信那時大家和我對靈寶經的認識，肯定又可以深化一層。如果這樣被否定，我是樂於接受的，因爲這説明我的著作已經完成了其在學術史上的使命。事實上，與我在本書中對靈寶經基本問題的具體結論是否能够成立相比，我更關心的是我所依憑的這一套學術工作的規範和程式是否值得信賴。這不僅對我本人意義非凡，也許還會是關乎中國道教研究未來發展方向的一個大問題。
我不希望本書成爲我學術業績的最高峰，但本書一定會是我個人學術生涯中最重要的著作之一。我之所以格外看重這本書的原因，首先是對於這個在國際道教學界已經研究了60多年的老議題，我還能提出一套帶有根本性和系統性的新看法。對於一個天資和勤奮都很一般的學術工作者來説，這樣的機會，光是想想，都會令人激動不已。其次，本書應該會給我和讀者，帶來很多超出靈寶經具體論題之外的收獲和聯想。
一部書稿再怎樣努力，也難免存在遺憾之處。更何況我在整理書稿的過程中，已經從最初的心志滿滿，到不斷地感到氣餒和無奈，乃至最終亟欲脱身而去。此外，我也聽到有人向我抱怨：靈寶經的研究似乎越來越紛亂了，越來越讓人感到無所適從。這説明我過去十年的研究，雖然自己覺得思路清晰，觀點可靠，證據確鑿，但很可能也只是在加劇已經存在的混亂狀態而已。可見，任何時候都不能憑自我的感覺來對自己的學術工作做出價值判斷。既然如此，還是讓我把自己的觀點系統地表述完之後，留待學術史去評判吧。
本書書稿最後得以完成，要感謝我所在的首都師範大學爲我提供了訪學資助，可以讓我在年８—10月間，在日本的早稻田大學有比較集中和相對充分的時間來整理本書書稿。在此期間，我兒子剛升入小學二年級，他在自己的課堂上製作了一張中秋節賀卡，上面寫道：
我爸爸中秋節還在國外工作，我很希望和爸爸一起過中秋節。我也不知道那個國家有没有中秋節呢！
不好意思地説，正是這張賀卡，激勵著我在早大的後兩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是：每天早上一睜眼就爬起來，精神抖擻地投入書稿的整理，往往白天工作八九個小時也不知疲倦。現在呈現出來的這部書稿，應該可以讓我問心無愧地面對支持我的家人、師友和學校了。
年12月
補記：
本書一半以上的内容，是我在—年間，獲得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號：12BZS）和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項目號:12YJA）支持下做出的成果。年12月，遞交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成果驗收；年4月，公布驗收結果爲優秀。年6月，遞交教育部項目成果驗收。年8月，入選《國家哲學社會科學成果文庫》。在此首先要對全國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辦、教育部的資助，以及各位評委、專家，在我的兩個項目立項、成果驗收、文庫評審等環節對我的認可，表示感謝！其次，要特别感謝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吕瑞鋒先生、曾曉紅女士對本書申報文庫和最終出版前後所付出的辛勞！感謝我的同事秦方博士幫我完成目録的英譯。
到本書出版的最後關頭，爲便利讀者閲讀，又決定將另外五篇已刊的論文，一併作爲附章收録於此。這五篇論文雖然並非以靈寶經出世爲研討主題，但也屬於靈寶經研究的範疇。恰可印證我主張的：靈寶經的研究不應該局限在“新舊”和“早晚”這樣的基礎問題之中。至此，除幾篇書評外，我關於靈寶經的研究，基本都已收入本書。敬候讀者批評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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