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系统塌方式腐败遭人恨
文/草青
当你熟悉某个公检法司的人突然手机打不通，有可能他被控制住了。这个只能在反腐大片中看到的桥段，今天会活生生地在你的眼前重现了。据那些先行在河南灵宝试点学习的司法人士说，灵宝市公安局干警几乎每天都被安排学习或考试，紧张情绪随之蔓延。
今天看到《中国新闻周刊》发表的《全国多地政法系统出现塌方式腐败，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的文章，说是从今年7月8日中央政法委召开会议，正式宣布启动全国政法队伍教育整顿试点工作。中央政法委确定了5个市本级及4个县（市、区）的有关政法单位和2所监狱作为试点单位，试点整顿为期三个月。在学习教育期间，试点地区已经有56名干警主动向组织说明自身问题。
这是一场囊括公、检、法、司法行政机关、监狱和安全机关等整个政法系统的整顿行动。在取得试点经验基础上，教育整顿将从年起自下而上逐级在全国政法系统铺开，到年一季度前完成任务。
真是大快人心，公检法司四大部门最近几年来，确实有不少有辱使命，有愧百姓的地方。已到了非整治不可的程度了。
河南灵宝市这次被列为4全县级试点城市之一。岂止是灵宝一个县级市，在全国的公检法司的沉疴深重已经见怪不怪，积重难返，吃瓜群众全都在以警匪一家在骂娘。给党和政府的脸上抹了非常不光彩的色彩。
据媒体报道，全国自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以来，除灵宝外，已经不断有官员涉案被查，正经历崩塌与清毒的过程。全国多地的政法系统出现塌方式腐败，对政法系统的整顿迫在眉睫。
自古警匪是一家，这个俗话我开始不信，觉得天下太平靠警察，警察是为人民保一方平安的，就不要糟尽警察了。还是要维护人民警察的声誉，但在现实中，看了一桩又一桩，有的就发生在眼皮底下，还真的越来越相信这两个不同的组合成一家的现实了。
全国30多个政法官员接连落马
据说这次整治从8月15日前后第一环节试点地区是学习教育，第二环节是自纠环节。第三个环节是整改总结。“查究问题环节是真正要拿人。”自试点以来，全国有30多名政法官员接连落马，但这只是前奏，“一场更大的整顿风暴即将来临”。
不久前义马市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代检察长曹样婷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江苏省检察院原党组副书记、副检察长严明被查，是这次整顿行动开始后落马的首个正厅级官员。
此外，呼兰区还教育引导有问题政法干警放下思想包袱，争取宽大处理、改过自新，目前已有31名区公安分局民警递交了涉嫌违纪问题自查报告。
先行一步的试点单位被看作是拿“难啃的骨头”先开刀。既可以为接下来的全国铺开提供更多可借鉴的经验，又展现了中央清除积存多年顽瘴痼疾的决心。
只要肯砸钱，就能养黑伞
政法系统“害群之马”的一大表现，是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中央政法委表示，此次整顿要清除“害群之马”，实现对政法系统“刮骨疗毒式的自我革命”。
年以来，河南灵宝市的四大班子及政法系统官员大面积落马，截至去年年底，包括灵宝连续两任市委书记乔长青、李宏伟，市长级干部（正处级）李少白，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张社平，市政协原主席张成宝，市委政法委原书记赵龙，原副市长杨社军、周增顺，市公安局原局长宋中奎，公安局原党委委员马松涛、刘占强、李灵伟，市检察院原检察长杨红岩、副检察长唐洪敏等至少22名前任或现任官员被查或被判刑。
此外，年11月13日，河南省公安厅原副厅长、灵宝人许宝成主动投案；年11月25日，河南省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原巡视员、曾任三门峡市委政法委书记的赵长法退休8年后落马；今年4月，河南省三门峡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王振清主动投案。此三人均牵涉马长江涉黑案。
马长江是灵宝市一名金矿矿主，自年以来牵涉多起抢矿致死事件。马长江肯砸钱，收买了不少公职人员；对基层党政国企干部进行利益输送，形成‘以黑钱养黑伞’的黑色经济利益链”。年3月，马长江因涉黑罪名被立案侦查，随后诱发灵宝官场地震。一些不法企业主甚至黑恶势力未得到彻底铲除，一些政法干警受之腐蚀，抵挡不住诱惑，违规经商办企业、入股黄金矿山，甚至插手刑事案件、充当‘保护伞’等现象还没有完全禁绝，给政法队伍形象造成了恶劣影响。
灵宝市公安局原副局长、正科级侦查员梁宝民曾获评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模，但同时和其兄弟梁宝成结成“伞黑联盟”；梁氏兄弟涉嫌危害公共安全、敲诈勒索、寻衅滋事、强迫交易等多个罪名。
在全国范围内，公安机关领导干部涉黑、“伞黑一体”的现象并不鲜见。今年6月，全国扫黑办披露的新疆兵团石河子公安局原副局长白波涉黑案中，白波团伙被判定实施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故意杀人（未遂）、贩卖运输毒品、开设赌场、非法拘禁等62起犯罪。
中国犯罪学学会副会长、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教授魏昌东说，“生物的生长需要依托生态系统的存在，黑恶势力同样如此，需要有满足其生存需求的特定条件。政法系统有追惩黑恶势力的职责，过程中和黑恶势力存在生态环境的交互，有些人就容易陷入对立的生态系统当中去。”
十九大以来政法系统中共有5名中管干部、名厅局级干部被查，包括公安部原副部长孙力军等，4名中管干部、80名厅局级干部受到党纪政务处分。
从查处问题看，有的滥用职权，办“人情案”“关系案”“金钱案”；有的甘于被“围猎”，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或影响，为他人谋取利益，大肆索要、收受财物；有的违规干预和插手行政许可事项；有的不仅不严肃查处黑恶势力，反而纵容涉黑涉恶活动，充当“保护伞”。
“近些年来，政法系统清除害群之马的力度逐年加大，但形势依然严峻。”中央政法委秘书长陈一新表示，全面从严治警一刻不能放松。
顽瘴痼疾无处不在
根据中央政法委的解释，这些顽瘴痼疾包括六大方面：一是违反防止干预司法“三个规定”；二是违规经商办企业；三是违规参股借贷；四是配偶、子女及其配偶违规从事经营活动；五是违规违法减刑、假释、暂予监外执行；六是有案不立、压案不查、有罪不究。
我作为一个记者，以所见所闻举出近几年的案例如下。
一，蛮横无理粗暴踏人权屡见不鲜。一些执法人员在逢年过节或是年底前在打击卖嫖娼也要凑数完成任务，正是为了趋利性执法。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何兵击中了其中的死穴，“政法干部为了立功而趋利性执法、办假案是普遍存在、长期存在的老问题了，应当是整治顽瘴痼疾的应有之义。”
趋利性执法，就是为了完成数字，在不够的情况下，为了凑数，在扫黄打黑时来的就是粗线条的执法，有时不问青红白，遇到在场的人，先抓起来再说。比如，这个例子很能说明问题，有一个人路过一家公寓，因为好奇而进去一看，原本也就是按摩洗浴室，正在此时，警察突然闯入，不管是什么人，不由分说，全部拿获而行拘，也算完成了年底的任务。
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张军曾强调，在扫黑除恶中，“放过”代表的“护黑”和“凑数”代表的“黑打”现象，构成政法系统腐败的一体两面。
二是“中国院士第一案”是否存有司法腐败。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何兵教授认为，“办假案成为普遍和长期存在的老问题，是整治顽瘴痼疾的应有之义。”比如，中国农业大学教授李宁院士，年6月20日被吉林长岭县检察机关以配合调查为名带走，到后即以涉嫌贪污罪批捕。年8月20日，21日在一审开庭后由于指控不能成立。检方指控的关键证据是李宁等有罪供述和《悔过书》等材料，但李宁完全推翻唯一的认罪供述，他称”是在多次遭受办案人员的威胁，辱骂和欺骗的情况下按照办案人员的意思做出的。办案人员对他进行侮辱、谩骂并威胁，若不配合，让他生在南方，死在北方，还要抓他的妻子和在美国留学的儿子。”据律师介绍，一审开庭后的三年多，司法机关既没有作新的补充侦查，也没有给他们其他答复，却超期羁押在吉林长岭县看守所，一个院士、教授，一天只吃两顿玉米，不让看英文文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拖了长达四年不判也不释放。年6月，原中国工程院副院长沈国舫致信媒体指出，“李宁被羁押超过四年，法院仍未宣判，我们很多院士都认为很是不妥，根据《刑事诉讼法》，人民法院审理公诉案件，应当在受理后两个月以内宣判，至迟不得超过三个月。同时规定，因特殊情况还需要延长的，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批准。而法院却过一段时间就去看守所让李宁签延期文件。这就给人造成有正规的审批手续。用国家机器把一个人长期关押，他的生命、自由、财产、荣誉等都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对他和他的家属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折磨。”
年12月30日突然开庭审理，李宁拒不认罪，辩护人为其做了无罪辩护。当家属和各有关代表走在后途中，突然通知三天后再次开庭宣判。年1月3日，吉林松原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罪判处李宁有期徒刑12年。
从目前看，有关司法腐败问题有这样几个疑点，李宁一案久拖不决，有没有“伞黑一体”的利益链？李宁案与人们熟知的科研经费使用有关，而科研经费违规报销属于办法规定及制度不合理造成的逼良为娼现象。对此，李宁不服判决，要求上诉，为什么不让？李宁一案背后有没有深层次的背景？是否是典型的冤假错案？
对李宁的逼供和威胁，实际上是司法机关腐败的另一侧面。这些司法的败类，就是通过用违规、违法的手段来屈打成招，以吃人血馒头来填充他们的私欲。这已被多件事实所佐证。
比如，何兵在代理辩护吉林的另一起涉黑案中，警方刚立案便对外宣称破获；为了制造黑社会暴力特征，警方甚至通过唆使旧案被告人更改口供等方式，从而将已服完刑的案件拔高凑数。这个凑数的目的也还是为了趋利性的邀功就是为了达到中饱私囊的奖赏。殊不知，执法人员的愉快，却祸害了平头百姓的终生幸福。
当我们的大学，研究院所，知识分子在面对国家机器公检法司在法制天平上显得无能为力，饮恨慨叹时，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正像中央政法委在此次教育整顿时所一针见血地指指出：“政法机关性质特殊、专业性强，权力相对集中、自由裁量权较大，而侦查权、检察权、审判权、执行权既配合又制约的体制机制还不够完善，从严监督管理体系还存在一些短板弱项，加上一些政法干警法纪观、权力观、利益观不正，导致政法队伍政治、思想、组织、纪律、作风不纯的问题尚未根本解决。”
三是与此相映照的另一个典型包头王永明案公诉人索贿。据《中国新闻周刊》披露：今年7月，内蒙古包头市稀土高新区法院在包头中院开庭审理王永明涉黑案。庭审中，律师当庭举报公诉人李书耀收受被告人家属30万元，并要求播放李书耀索贿的录音证据；合议庭阻止了录音的播放，并驳回了律师要求李书耀回避的申请。据在庭上尝试播放索贿录音的律师袭祥栋介绍，王永明案体现了公、检、法在办案、审案中存在的积蓄已久的弊端。袭祥栋说，在案件侦查环节，办案民警王刚与王永明存在债务纠纷，但未按相关规定回避；在审查起诉环节，除公诉人索贿问题外，起诉书错漏百出、错字连篇，混淆了犯罪事实和违法事实；在审理环节，一审法院违法借用二审法院开庭，并强行压制律师的辩护权。
“7月12日我们提出让李书耀回避的要求后，合议庭驳回并强行推进庭审。我们无能为力，就和当事人紧急解除了代理。如果让庭审强行推进，按计划7月27日案件就宣判了。”袭祥栋说。解除代理后，辩护律师集体到内蒙古自治区监察委反映李书耀问题，当晚包头警方夜闯律师在呼和浩特入住的宾馆，以“赃款赃物”名义要求查扣律师费，此事一度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涉嫌受贿的公诉人李书耀如今被监委调查，王永明案也改由乌海市乌达区人民法院审理。袭祥栋认为，“办案人员索贿的问题常见，李书耀事件属于旧问题新体现。”索贿行为对司法公正造成了极大损害。
四是公安的强势令人生畏败坏国家公器声誉。在不少城市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强势的公安，面对赤手空拳的老百姓尤其是上访人员，动不动就是生拉硬拽甚至拳脚相加。连对妇女都不放过。口碑不好，还使老百姓心生反感。年，全国多个P2P暴雷引发全国数千万家庭的灾难。每个家庭，少则几万元，多则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元。由于申诉、追回无门，有的自杀，有的精神失常，有的病重入院。当他们无奈地到有关部门申诉，却到警cha的粗暴驱离。弱势老百姓却欲哭无泪。
五是旧社会遗留的官官相护陈规陋习一直延续至今。一个在网上对两家著名奶企的揭黑人，居然被跨区域不明不白抓走。在某单位，由于执法人员与当事人、当事单位有利益链关系，要想调探头录相取证，执法人员便以“坏了”而不予取证。这里有没有肯砸钱养黑伞，相互勾结的利益链条？得好处才卖力的行为？有没有侦查机关滥用职权的成分？
《中国新闻周刊》就此谈到一个现象，检法两家习惯于配合而少于制约和监督。而公安在办案过程中，刑事诉讼却不以审判为中心，而以侦查为中心。无形中形成权大于法。这就造成了司法不公的漏洞。本来作为弱势群体的老百姓就够苦的了，如果在他们被欺负的身上又蒙上一层阴影，我们的执法机关会给他们留下什么印象？必然是官官相护，错上加错。
司法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司法腐败是对整个社会价值观造成最沉重的打击。哪怕你以后说得再动听，没人相信你是个安全的社会。如果再不治理，将会国之不国，社会不稳。
六是前不久张玉环无罪释放，是因刑讯逼供屈打成招让他做牢27年的冤假错案。他正要求追责。此事暴露出公检法司四大部门的错判的症结在于司法腐败。由此可见，司法诉讼的每一环节，都有腐败的机会和可能；冤假错案的形成，暴露出公检法等多个诉讼环节中所存在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必须通过此次的整顿清理，进行追责，把那些习惯于刑讯逼供的司法人员开除出去。最近有个新词，叫司法腐败呈链状发展结构，就是说，公检法司内部的涉案人数呈规模化发展，听起来真感到可怕，这样下去，这个社会怎么得了？所谓的法治是不是只成了一个说得好听的包装物而已？
中国政法大学证据科学研究院副教授吴丹红以“侦查机关滥用权力，检察机关贪赃枉法，审判机关独断专行。”直指当下司法症结之所在。
“集中整治执法不公、执法不严，有案不立、压案不查，办人情案、关系案、金钱案等问题，集中整治以刑事司法手段不当介入经济纠纷，超权限、超范围、超数额、超时限查封、扣押、冻结，影响企业和群众正常生产经营问题；严禁趋利性单方面跨区域执法。”这是公安部党委书记、部长赵克志在这次政法系统教育整顿中所下的决心！
守好公正防线，打碎链条式腐败
《中国新闻周刊》此前报道，呼兰区政法系统就爆发了链条式腐败问题。年因“四大家族”等涉黑案件；涉嫌为黑社会集团充当“保护伞”，呼兰区14名官员被查。对当地政法系统的“反腐清剿”。去年7月，哈尔滨市委原常委、政法委书记、哈尔滨市扫黑除恶领导小组组长任锐忱被查；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和哈尔滨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等职的王克伦落马；哈尔滨市检察院原副检察长、纪委原常委刘杰落马。这些公检法司系统几乎无一好人。“一查一串、一端一窝”，个别政法系统腐败行为呈现出"有组织犯罪"的特征。
广水市委原常委、政法委书记周峰被查一案中，一系列隐藏多年的违纪违法案件被挖出，政法委书记、法院院长、审判庭长、看守所所长、看守所民警联合织就黑恶势力“保护网”；截至今年7月，该案共查处涉及腐败和“保护伞”问题的31人。从中可以看出，腐败的延伸和发展，最早是个体式、独狼式，逐渐演化成家族式、群体式、塌方式。
上一轮政法系统的全国整顿是在90年代末。政法队伍中出现贪赃枉法、徇私枉法、错误执法等大量腐败现象，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老百姓深恶痛绝，强烈要求除恶务尽。据《中国新闻周刊》披露，彼时全国检察系统立案调查人，有人被给予党政纪处分，人被追究刑事责任，名犯有严重违法违纪行为者被开除、辞退；全国法院系统共立案调查违法违纪案件件，有人受到党政纪处分，人被追究刑事责任，4名不合格人员被清理出法官队伍。
吃瓜群众寄希望于30年后的第二轮教育整顿，对政法干警该形成强大震慑，以纯洁司法队伍，使中国成为真正的法治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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