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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分晋全韩赵魏崛起,自春秋来到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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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秋来到战国

以一个故事开场吧。

话说当年周文王见到姜子牙后惊为天人,死活非要请他出山,姜子牙谱比较大,非要文王拉车才肯走。

文王拉了姜子牙八百零八步后一头栽倒。

姜子牙道:天数啊!你拉了我八百零八步,就保你八百零八年的江山吧。

这是两周八百年江山的浪漫来源。

其实细推算国祚,两周是从公元前年到公元前年,西周亡于烽火戏诸侯,东周亡于秦并天下,加一块,没到八百年,

关于开场这个浪漫故事还有很多详细内容,比如说太公比较沉,文王先是往西拉了步,然后栽倒。再爬起来后把脑子摔迷昏了,又往东拉了步,然后又摔跟头,这回死活没有爬起来。

这一西一东分别寓意西东两周。

这种故事听听就好,因为后面还会有很多,比如刘邦同志怒斩大蛇,武帝他妈梦阳入腹等等。

真深究起来,姜太公保的这八百年,量上算,将将算是足了,但并不保质。

因为周王朝谈得上影响力与控制力的,也就是西周的那三百年和东周刚开头那会儿,整个王朝后期基本上都已经谈不上什么控制力了,而且影响力越来越小,名义上还是所谓的天下共主,但早已没人拿它当回事了。

整个两周的这八百年,就像是一条默默地、缓缓地、匀速地、向下的抛物线,出道即巅峰,缓释八百年。

你说周朝是出了啥问题了吗?

按说每个朝代的由盛转衰,很多都是人祸,以周为例,比如流传度很广的那个烽火戏诸侯的段子,周幽王为了哄美人高兴没事就玩火搞大阅兵,最后玩现了。

其实两周的最终衰落,跟人祸还真没什么大关系,幽王作不作,整个两周的向下大曲线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周王朝之所以会王小二过年,并不是因为历代周天子做错了什么,而是制度性问题。

周朝的制度,从确立的那一天起,就决定了它会逐渐势微。

用句今天很时髦的一句话:他不行,只是因为太老了。

这个制度,我们听上去会很熟悉,叫做“封建”。

当年周武灭殷商后,分封天下。

周武王自己这份家业,叫做“天下”。

他把天下分成了多块,一个功臣或亲戚拿一块,这帮拿地的人叫做诸侯,分到的每一块地叫做一个“邦国”。

诸侯回到自己的邦国,再将自己那一块地再进行切割并分封给自己的亲戚或手下,这帮从诸侯手中拿地的人叫做大夫。

分给大夫们的每一小块土地叫做“采邑”,简称“家”。

我们在爱国主义教育时总会提到一个词“家国天下”,说的就是这三个层级。

我们还听过这样一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是一个儒家弟子的修行对照表,说的也是这回事。

周朝的国家制度,叫做“封邦建国”,更深刻的说,这是一种“层级承包制”。

天子是总包,总工程叫“天下”。总包拿下天下后,将具体的开发工作又分给了一个个分公司,也就是诸侯们。

诸侯作为分公司,承包“邦国”,但分公司们自己也是不干活的,具体的工作要靠一个个包工头,也就是大夫来进行控制。

大夫承包“采邑”,也就是“家”,大夫们再往下分,分给家臣,也就是士。

士作为基层公务员控制最底层的平民老百姓。

虽然这种制度后来会“变老”,但这种层层的落实承包,在三千多年前,简直就是当时最伟大的制度。

在生产力极度低下的当年,“封建”制度的伟大在于,它突破了当时人们的想象,将当时松散的个体们组成了一个能够产生合力的整体。

这就好比今天我们算好几亿的加减法都不叫事,但当初推导出来1+1=2的那个人才是真正伟大可贵。

我们的老祖先们早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认知能力与精力有限,一个人不可能单线控制一万个人,所以想要获得权力,必须进行分权。

后来这个道理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被牛津大学的人类学家罗宾.邓巴证实,人的智力允许一个人拥有的稳定社交网络是人。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邓巴数字”。

过了这个数你脑子就该烧了。

大规模的人民统治与社会协作从封建制度的伟大确立后才出现了可能,华夏大地上,文明之光开始越来越频繁的碰撞与显现。

当时人类社会的框架刚刚开始尝试构建,那种一竿子插到底的统治技巧还没有被摸索发明出来。

在那个刀耕火种的年代,封建制顺应了时代的发展,全国人民像一个整体一样层层负责,全方位立体度环绕在了周天子周围。

但在不断地演化过程中,它的弱点开始暴露了出来。

环绕并非团结。

大夫为诸侯负责,却不为天子负责,士为大夫负责,却不为诸侯负责。

每一层级都是单线联系,这有点类似于后来的间谍系统,越一层你的手就伸不到。

通俗点讲就是:我小弟的小弟不是我的小弟。

开始周天子本人也有一个邦国,级别最高,号称“王国”,是整个天下唯一的一个。

后面按级别分别是公国,候国,伯国,子国,男国,一堆国。

这堆国的诸侯,定期是要向你周天子纳贡,朝拜,服软,听你训话的。

但这堆国的家务事,你周天子是插不上手的。

同样,诸侯们名义上都归你周天子的领导,但诸侯之间却是没有任何义务关系的。

我不敢和天子瞪眼动手,但我心情不好时,拿几个好欺负的诸侯开刀还是可以的嘛!诸侯间开始战火不断,偶尔就能听到某诸侯灭了某诸侯的消息传来,而一再欺负人成功的诸侯则变得越来越膘肥体壮。

开始你周王国最牛,占地最广,军队最多。但一百年后呢?两百年后呢?就像侏罗纪公园中非常著名的那句台词:“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

扩张,就是生命体的原动力。

刚刚分封之时,诸侯们都还很客气,很多还是亲戚弟兄,但两三代之后就都开始纷纷寻找出路。

生命的弱肉强食法则开始运转,比如齐灭了14国,鲁灭了13国,秦灭了14国,晋干掉了25个,楚最暴力,灭了60多个。

到了东周的时候,经过了三百多年的演化,中华大地上早已不是多个诸侯了,变成了几十个,很多脑袋大胳膊粗的邦国已经开始出现。

比如我们刚才所说的齐,秦,楚,晋等。

此时的周天子名义上还是天下的共主,但实际上,早已成为了摆设。

东周一般还被划分为两个阶段,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春秋与战国。

这两个阶段有着完全不同的主旋律差别。

春秋的主旋律是“争霸”,战国的主旋律则是“兼并”。

春秋时,大国们最爱干的事情是当霸主,也就是世界警察,你们都得服我。这就有点类似于今天大哥带着一堆小弟去平事,声势很重要,一通骂之后有时压根就打不起来,对方一服软就完了。

总体来说,春秋很可爱,因为很多事情并没有做绝。

当然,之所以不做绝,是因为能力达不到。

后来,社会一进步,能力就达到了。

到了战国时,很多事就都开始做绝了,当霸主这种事就变得不流行了,打半天就为了让你喊我声大哥?

我得骑你脖子上让你喊爷爷!

因为我能力达到了嘛!

做霸主很不务实,大国们不再需要那么多小弟了,把小弟们彻底吞并入自己的国家这样感觉更爽。

越来越多的灭国,其实也有一种循环在其中。

因为竞争越来越激烈,你不吞并,别人就下嘴了,别人吃的块头越来越大,迟早将来你也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餐。

春秋自战国的转换方式,普遍来说公认为韩赵魏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

以几个家族的篡位进行开场,确实比较好记也更容易分割,但如果说为啥历史的发展会从“争霸”转向“兼并”,它是有着的更深层次原因的。

这个原因是在于生产力的升级,也就是我们刚刚说的所谓的“能力”。

生产力是咋升级的?

铁成为了推着整个时代向前走的关键突破点。

伟大的老祖宗们摸索发明了“生铁冶炼技术”。

最早的铁,是春秋初期的“块炼铁”,是矿石在C-C时由木炭还原得到。

这种铁虽然比石头要好用的多,但它有个很大的弊端,就是无法批量生产。

这种铁要在窑炉中炼制,但炼完之后,铁却不能从炉中流出,要想取出来必须得破坏炉膛,砸了模具才能把铁取出来。

这就类似于杀鸡取卵。

每一块铁的诞生都是以牺牲一个模具为代价的,谁们家生孩子也不能每次把妈都宰了,这也就客观导致了无法批量生产,无法让广大劳动人民群众享受到科技所带来的改革成果。

但到了春秋后期,技术升级了。

冶铁的温度发生了重大突破,生铁在C-C的状态下被冶炼了出来。

不要小瞧上调了这区区的度,有的时候90分到分的差距完全是数量级级别的,它标志着炼出的铁出炉时是液态的,而且可以浇注成型。

从此再也不用杀鸡取卵了,而且可以被浇筑成型也意味着铁器的被创造样式开始花式创新,从而应用到了广大范围的生产与战斗当中。

技术的升级使得铁制品可以批量生产,更意味着价格可以下来,更加意味着铁开始变为了惠民神器,走进了千家万户。

而且这种新一代铁不仅产量激增,而且质量大涨,含碳量高,质地坚硬,异常扛造,无论是砍地还是砍人,那都是相当好用。

当铁完成了从产量到质量上的双丰收后,华夏大地开始风云突变。

铁的最大作用,先是在于农。

最早的劳动人民使用的是石器耕作,对土地翻耕的深度,耕作的效率都难言上佳,所以产量也上不去。

中原之地的黄河流域最早成为我们的大规模聚集地的重要原因就是土质松软,易于耕作,拿石头就能纵横千里。

非黄河流域的地方,就没法呆了,因为拿石头砍不动。

结果铁制农具的大规模出现,完美的解决了耕作难的问题,不仅过去的好地更能产出,它还标志着过去的很多荒地开始能够被开拓了。

很多过去的边缘之国开始大获其利,像秦楚等荒蛮之地开始大规模的拓宽疆土,很多过去并不接壤的国家慢慢开始变得鸡犬相闻,摩擦多了起来。

它的广泛铺开使农耕人均产量与农产品总量开始大增。

也由此,养活的人口也越来越多。

人口越来越多则需要的土地也越来越多,铁的冶炼升级就好似一个巨大的蝴蝶效应,当历史的车轮推到春秋末期时,越来越大的土地压力也就迫使诸侯们去不断的开动战争机器。

战争的规模开始呈几何级数升级。

从春秋时代的三万人纵横天下来到战国时代只能算是个仪仗队的水平,赵国二十万攻中山,白起长平大战坑赵四十五万人,王翦六十万大军灭楚,越来越大的手笔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自此,由于小国逐渐被大国兼并,大国疆域辽阔,人口膨胀,军事理论逐渐成熟,装备训练机制更加完备,其军队之庞大,战斗之惨烈,标志着美好的春秋时代即将作古,实用至上的惨烈战国时代正式拉开帷幕。

我们的故事就从两周八百年的最大国家分裂事件讲起。

提到中国的脊梁,我们第一反应会是山东。

山东的历史文化与自身底蕴在一方面,孔老夫子的偶像加成指数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论实际上,中国的脊梁还应该再加上一个地方。

山西。

现在提到山西,我们除了煤和煤老板以外,很少再会有什么谈资,但历史上的山西,却丰富,厚重,坚韧的多。

历史上的山西,经历并担当了整个中华民族的几乎所有重大风雨,并在一系列重大转舵关头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山西的历史典故数不胜数,帝王将相的太多功业也从这里走出,但它之所以要被称为“晋”,还是因为历史上,曾经有一个国家,他的影响力与历史意义实在是太不同寻常。

它成为了几千年来这片土地毫无争议的最大咖。

春秋时期的第一大国,晋国。

晋最大的历史功绩,在于在中华文明最开始萌发兴起的时候,起到了保护火种的巨大作用。

没有晋,也许我们的祖先就该披毛饮血了。

除了齐桓公短暂挑过一段时间大梁外,在整个春秋时期,晋国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代表着华夏正统,以中神通之姿独挑东夷(齐)、西戎(秦)、南蛮(楚)、北狄(游牧民族)。

尊王攘夷,安定天下。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晋,华夏文明或许早已灭亡,中国历史也要重新改写。

毕竟世界上太多的文明都是死在了野蛮人手中,华夏文明刚萌芽时还禁不起风吹雨打,晋国可以说是中华文明门神编制的号。

晋国的疆域与人口以及生产力几乎涵盖了当时的华夏大地的精华所在,据有今天的山西全境,河北西部,河南西北部,陕西东部和山东西部,国力之强,强到了它解体后的三个国家仍然全部位居战国七雄之列。

上图是晋国疆域,裆部红色的那个是周王国,对比一下此时可怜的秦国。

不过这么牛的晋国到了春秋末期,就仅仅只是看上去很美好了,因为它的主人晋候早已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晋候是咋失去控制的呢?

同样源于我们昨天说到的封建制度。

周之所以会式微,因为被诸侯们架空了,同样,诸侯也有可能被手下的大夫架空。

黑帮片中我们常常看到,老大是经常被手下的小弟做掉的。

晋国王室被架空,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自家人的缘故。

晋国因为自家亲戚间夺权者的血腥历史过多,比如非常著名的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就是因为自家打成了一锅粥逃亡在外了19年。

晋文公即位后,由于自己的一生就是被自家人各种搞的活历史,这段惨痛的经历太过于刻骨铭心,所以开始对自己家族的祸起萧墙严加防范。

他觉得,一家人是没有好东西的,也就是从那开始,晋国的执政官就变成了异姓贵族。

这个执政官,有点类似于后来的宰相,今天的总理,属于主抓具体全面工作的,为了防范权利被稀释,一般都是由各国的王室成员担任的。

晋文公这么一搞,自家虽然不血腥了,但这些异姓的执政官们一代代演化下来却变成了势力极其强大的一个个利益集团。

这个利益集团,称为“卿”。

到了春秋末年,晋候其实已然很像汉献帝了,但曹操却不止一个。

就在三家分晋前不久,这场权力的游戏主角还是六家,他们分别是智氏,中行氏,范氏,韩氏,魏氏,赵氏,六家并立。

史称“晋国六卿”。

这是六卿的各自势力范围,犬牙交错,极其乱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晋国直辖的土地已经可怜的几乎看不到了。

这六卿,今天我们绝大多数人是不曾听说的,最终我们看到并熟知的,是三家分晋。

老智家,老范家和中行家都没能挺到战国的到来。

导致前三家过早地离开了我们,这还要从老赵家的掌门人赵鞅的一个阴招开始。

户人口的蝴蝶效应

晋国在当时除了六卿外,还有一些小的势力,比如说后来赵国的国都邯郸,就是在邯郸氏的手中。

邯郸氏原本和赵氏是同根生,是同宗兄弟,因为当年赵氏的一支被分到了邯郸,所以改叫了邯郸氏。

虽然几代之前还是兄弟,但你既然改了姓,而且邯郸是一块大肥肉,赵鞅就顾不上亲戚了。

别怪兄弟不是人,只怪邯郸太迷人。

不过甭管多迷人,你也不能明抢,明抢就坏规矩了。

你得找个借口,才能名正言顺地在把你想要的东西抢过来,可恨如黄士仁也没有上来就抢白毛女嘛!

总得等你还不起租子的时候我才好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对于邯郸,赵鞅一直很不地道的动着心思,直到忍不住了,他做了一个局。

三年前赵鞅帮助邻居卫国击退了来犯的宋国,卫候为表感谢,要送给赵鞅户人口,但赵鞅一直没来得及接收。

此时,赵鞅想起了这个人情,他把这户人口作为诈骗的鱼饵一竿甩向邯郸氏。

赵鞅给卫候写信,说从卫都到赵氏大本营晋阳(今太原)路途遥远,忒折腾,这户人别都死在半道上,请先送往距离较近的赵氏别宗邯郸氏那里,回来我再跟邯郸进行异地结算。

邯郸氏的族长叫做邯郸午,他咬钩了。

邯郸午让屎糊了心了,他认为老赵家家大业大,他们根上又是同宗,老大哥不会在乎这点经济援助的,这户的人口他黑不提白不提的就给摁下了。

这就特别像今天汇款嫌手续费高然后自己取好多现金最后让人抢劫的人们。

贪小便宜吃大亏,这个道理永远不过时,无论你在什么位置,都要修炼自己大气起来,因为心穷的成本才是最高的。

邯郸午拿赵鞅当老大哥,觉得你会把我当成个孩子,但没想到变成了很傻很天真,人家老大哥翻脸了,专门以此为借口,老大哥要灭了你这个不成器的货。

战书送来后,邯郸午傻眼了,但好在他还有个亲娘舅,叫中行寅,是六卿中的中行氏掌门人。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娘家人。

眼看自己不出手这外甥就完了,中行寅答应拉他一把。

不过中行寅答应后又怕自己干不过老赵家,于是又拉来了战略合作伙伴,六卿中的老范家过来帮架。

老赵家一看自己教训同宗小弟,你们哥俩却过来搅局,大怒索性将水搅的更混,你会喊人我不会?我传的人比你还多!

赵鞅又找到了六卿中剩下的智,韩,魏三家,许以利益,也拉入了这场群架之中。

在一通黑帮火并般的叫人之后,智韩赵魏四家组成联合战队开往邯郸打击小偷邯郸午以及潜在战利品中行氏与范氏。

战争初期颇为顺利,邯郸午被杀,邯郸精锐被灭,但邯郸午之子邯郸谡接替老爹迅速进入角色,凭坚城实践起了论持久战,死活不再出城。

赵鞅看到本来打算摘桃的,这桃却摘成了无底洞,大笔钱粮扔出去了这城却死活打不下来,后勤马上就跟不上了,于是赵鞅打算下一次再来摘取胜利果实,四家联军就地解散退军。

但赵鞅没想到的是,在撤退的途中,他这个玩鹰的却被鹰给叼了一口。

中行氏与范氏的联军并没有撤军,而是在四家联军撤退后对归途的赵军展开了追击,赵军大败,赵鞅率残部逃回大本营晋阳(今太原)。

初战得手,中行氏与范氏打算趁此机会团灭赵氏,找已经只会盖章的晋候要来了伐赵的官方文书,尽起大兵将晋阳团团围住。

晋阳风云第一部,即将上演。

赵鞅比较尴尬,眼瞅被人家反攻柏林了,本来是他做的局,但他自己这个庄家却面临着被清盘,报应来的是如此之快,赵鞅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

搞了一辈子阴谋诡计的赵鞅开始从利益入手,再次寻找自己的盟友,派谋士找到了势力最大的老智家,进行了如下分析:

第一,中行氏与范氏被灭后,他们的地盘离智氏的控制范围最近,瓜分采邑时,智氏利益可以最大化。

第二,作为赵氏同宗,赵氏被灭后,邯郸氏会替代赵氏被中行氏与范氏扶植为六卿之一,人家战火中结交,斗争中成长,到时你老智家可就不再一家独大了。

第三,智氏实力最强,只要你智氏出兵救我,韩,魏两家作为传统骑墙派必然跟上,咱四家灭两家叫事儿吗!

瞅瞅,这才是求人办事时的教科书演示。

一般来说,你求人办事时该咋张嘴呢?

你得有利益吧,要不人家凭啥帮你?

你得有威胁吧,你特么要不帮我你会有啥损失你得吓唬他吧。

你得有可行性吧,你要嚷嚷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人家准给你轰出来。

我们如果打算说服别人,谈任何事都要从这三个角度出发,对方永远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你只要帮他算明白了,你不用玩命劝他。

最好甭提什么交情,那样你容易受伤害。

智家在没太费劲的思索后,觉得将牌桌上由“打六家”变为“搓麻将”的时机到了,六卿确实太拥挤,淘汰的时刻到来了。

智家随后协同韩家、魏家带着精兵来到了晋候面前,说中行家和老范家不地道,逮着老赵家没完没了,人家赵家自己人的内部矛盾,他们却想干掉老赵,我们哥仨要伸张正义。

刚刚给中行氏和范氏盖了章的晋候马上又很知趣的在这边的讨贼檄文上盖了大印,正式文件一搞定,三家人马开始朝晋阳开来。

眼看人家那三家又过来帮架了,此时的中行氏与范氏比较郁闷,因为眼睁睁就是打不过嘛,这次又没有邯郸城当炮楼。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急攻晋阳,在援军到来前生米煮成熟饭,然后有话好好说,赵地五家分。

但晋阳这炮楼明显不那么容易打,这属于下策。

第二个选择,分化瓦解,对三家联军进行分别游说,许以重利。

这个可以尝试,有一定操作性,这属于中策。

第三个选择,退回本土,收缩防守,积攒实力,他日再战。

这是上策,六家对峙上百年了,平衡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局势处于下风,就要及时止损。

这三条对策其实完全可以1和2先分别进行着,苗头不对在进行3号撤退战略。

但此二氏却选择了第四条路。

跟丫开战!打不死他的!

晋国第二届内战正式开打,人家四打二优势着实明显,中行氏与范氏遭遇四卿大军重创,逃亡到自家采邑时损失惨重,精锐尽丧。

随后就是八年的继续混战,主力就是智家和赵家对二氏的持续追杀,后来中行氏的大本营朝歌被攻破,二氏开始逃亡。

随后,他们逃往到了外甥邯郸谡处,但邯郸城这次没挺住,邯郸氏被赵氏吞并。

随后,二氏再次展示出强大的逃跑功底,再次从重重包围中窜出,潜逃至齐国。

真正的政治家无疑明白斩草要除根这句无数的鲜血所换来的金句。转过年,赵鞅陈兵十万于齐讨要国贼。

齐国的做法很不明智,因为俩失势的他国政治犯而与赵鞅妄动刀兵,结果大败。

由此也可以看出,晋国的综合实力有多强,其中的一卿就可以正面硬撼东方第一强国。

大败后,政治犯被正式移交,二氏正式被灭,采邑被四家瓜分,牌桌上,还剩下智,韩,赵,魏四家。

说句题外话,老范家这一支中有一支改姓为刘,自齐国开始新的生活。

这支老范家的别姓中,后来出来了一个神奇的街道居委会主任。

这个刘主任,后来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进程。

瓜分二卿后的四家势力范围。

此时,晋国权利游戏的大玩家还有四家,其中智氏一家独大,魏赵体量相当,韩最单薄。

这场淘汰赛,还没有完。

一般按照强者恒强的淘汰规律,最终一统江湖的,应该是实力最强的智氏。

因为强者一旦占据了有利身位,可以打得牌就非常多,总是可以靠着自己的大身坯子去欺负人,恐吓,交好,暴力,可用的招数非常多。

弱小者则往往比较可怜,生存成本也比较高,首先恐吓,暴力就不好使,只能在诸强之间游走,在夹缝之中求存。

但最终的结果我们知道,最强的智氏永远的离开了历史舞台。

历史上罕见的出现了一群弱势力干翻了领头羊的现象。

这个东周的历史拐点,源于两个家族的接班人选拔。

接班人

智氏的宗主智申和赵氏的宗主赵鞅,这哥俩都已经很老了,接班人的问题已经提上了日程,关于立接班人的问题,二人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办法。

先来说智氏。

智申有两个选择,长子智宵,次子智瑶。

长子智宵是个普通人,无太多过人之处,但宗族大佬们比较拥护看好。

次子智瑶,不是个普通人,他有五个闪闪发光的大优点:

优点一:外貌好,身高貌俊,仪表堂堂。

优点二:武功高,精于骑射,力能驾车。

优点三:口才棒,能言善辩,通晓诸能。

优点四:文笔佳,才思泉涌,文章流利。

优点五:有主意,坚决果断,勇猛刚毅。

智瑶的任一优点单独拎出来,都足以扬名立万,拿到今天更是了不得的人物。人家可以当个明星,实力派,动作片,感情戏全能接,还可以当个金牌律师或特约评论员,大嘴一张钱就来了。

这种高光复合型人才,放哪都是棵摇钱树,但在那个血腥的竞争年代,作为一个掌门人,个体的超强优势是不够的,只能算是添头,有最好,没有其实也无所谓。

一个政权的继承人,有三个基本点是极其重要的:

第一,你要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知道自己的优点缺点,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与欲望,最好离女人远点,对别人家地盘知道克制,别看谁家的媳妇都是自己的,知道手里两块钱,胸怀五百万是个梦,梦就只能做,不能当真。

第二,你要知道别人都是个什么东西。

知道手下的人都是要防范的,也都是要尊重的。

知道他们的长处,适合干什么,知道他们的短处,知道如何遮盖他们的短处,了解他们的利益,该出手时不抠索,人家喊你声主公你就得有个大哥的范儿。

始终要谨记:工作都是同志们干的。

第三,你要知道自家有几斤几两。

知道自家的实力,更要清楚别人家的实力。强的要联合,摇尾巴,弱的要扶持,或作吞并目标。

明白因地制宜,不同的对手,要不同的策略,永远进步壮大自己,无论怎样,不要打光底牌,要永远让自己留在权利的牌桌上。

尤其在乱世,这三个基本点是每家都应该时刻刻放脑子里的,尤其在立储大事上,上述三点应该永远排在最前面。

用现在我党很流行的一句话,这孩子要有政治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大局意识。

智申打算立有五个大优点的次子智瑶,不过这孩子却并没有牢固树立“四个意识”。

智老爷子忽略了智瑶有一个大缺点:自视太高,刻薄寡恩。

同宗的大佬们对智申的打算非常不满,他的族弟智果就非常明确地和他进行了详细的剖析:“智瑶这孩子满身的能耐却毫无容人之量,自己太牛,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谁能和他和平相处?大哥你要是立他咱智氏家族就完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爱,看不出自家孩子的缺点是天底下父母的通病,但同族长辈们看待族里孩子其实往往是很有一套的。

这里也为我们提了个醒,在看待自家孩子的问题时,多问问老师和自家的伯伯大爷是很靠谱的,他们往往会提出比较可观的想法与建议,纠正我们对孩子的溺爱偏见。

智申已经被智瑶那优秀的基因冲昏了头脑,兄弟的话他没听进去,正式确立了智瑶为继承人。

他的族弟智果很有性格,随即向政府的太史登记,脱离智氏宗族,另立族谱,改姓“辅”。

因为还没发生的,仅仅有一定可能性的灾难而不惜放弃自己很牛的氏族身份,可见他大爷是多么的了解他这个大侄儿。

智氏说完再说赵氏

赵鞅这也有两个儿子,长子赵伯鲁,次子赵无恤。

这两个儿子看着都差不多,没看见谁有绝对优势。鉴于此,赵鞅又发挥了他工于心计,精于算计的手段,这回用在了他儿子们的身上。

赵鞅先是将一段训诫的话刻在了竹简上,把两个儿子叫来,告诉他们,这是你爹这辈子的心得,要切记在心。

然后,黑不提白不提,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三年后,老赵开始收网,把两个儿子叫来,都给老子背背老子这辈子的心得。

赵伯鲁当场傻眼。

赵无恤却潇洒背出,甚至当场从袖子中拿出了那块竹简。

赵无恤胜出,继承族长。

有的人会说,这算什么嘛!拿这个选接班人,胡来吗,这能看得出什么呀?万一就是凑巧呢?万一赵无恤就是个草包呢,只会天天记得他爹的指示呢?

没那么简单。

其实这相当科学,大有学问。

让我来给大家分析一下赵鞅“背书选储”的合理性。

第一:从赵鞅的角度,我说的话,孩子们会不会记得,我的政策,将来孩子们会不会贯彻,这很重要。

政策的平稳性,战略的连贯性,往往是坚持数代才会出来效果的,这就好比特朗普一上来就把奥巴马的东西都给废了(我认为废的对哈,打个比方),但咱们社会主义就总能坚定不移的执行大政方针,小平同志当年就说了两个一百年不动摇,这都几十年过去了,依然在贯彻嘛!

第二:通往权利的道路注定充满荆棘,每一个参选者都应该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每日如履薄冰,只有不断通过每天都可能的随时考验,才有可能将继续参赛。

看起来很辛苦,但这就像是权利战场上的军校,只有通过了魔鬼的训练,将来才能真正的面对波云诡谲的政治环境,瞬息万变的周边形势。

谨慎与小心,是权力的游戏最重要的生存技能,考你三年前让你背的“赵鞅选集”,这种方式很出效果。

第三:从孩子们的角度,他们应该最明白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家老爷子有名的是个爱做局,爱算计人的人嘛!

当初既然布了局,就一定会成局,你所要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破局,你自己的爹你都不了解,你将来能控制一个个人精样的家臣们?

除此之外,我们仍然能从史料中挖掘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赵无恤从他老爹身边安插了间谍。

我们来回顾下赵无恤的精彩表演:当场流利背出,还当场拿出了那块竹简。

要知道春秋时的竹简,很大很笨重,那时候是没有屁股兜的,随身的东西只能往袖子里放,如果这三年多多天的时间里赵无恤天天甩着这么个大袖子东奔西走,他不容易,袖子更不容易。

唯一比较合理地解释,就是他早早得到了消息。

权力的运作精髓在于信息的掌握,赵无恤深得精髓,从上述的几条分析中可以看出,他的胜出,其实是必然,更是赵家的最优解。

两个接班人选出来了,两个家族的未来也将在这两个年轻的掌门人手下定调,正所谓:路怎么走,你自己挑嘛!

他们各自挑了怎样的路呢?

智申和赵鞅像说好了一样,几乎是前后脚离开了人世,两个新舵手在同一个时间段闪亮登场,他们的家族大船,将要驶向何方呢?

智瑶登台后,迅速开始了战略扩张。

他东面伐齐,南面两次伐郑,北上灭掉了中山属国仇由,一系列扩张战斗打下来,地盘扩张不少,看上去,当年他老爹这个接班人选的没问题啊。

很多事情,是需要将时间轴拉长来看的。

智瑶这个舵手,是个玩赛艇的。

他并不知道,这场权利的游戏,是场帆船拉力赛。

甭管是吃东西还是吞地盘,你都是需要时间去进行消化的,一味的扩张并不符合事物消化的规律。

葛优同志有句很形象的话: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淡。

智瑶不仅霹雳手段的各种开打,还很快就展现了他的诸多缺点,有一次他领着那三家去伐卫,不仅和赵无恤在战场上就闹翻了,战后与韩氏魏氏的宗主搞聚会时,自视甚高的他还戏弄了韩氏的宗主韩虎和韩家的总管段规。

态度放浪,说话很不规矩,他认为自己很风趣,结果弄得人家老韩家上不来下不去的。

这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孩子气行为了,事后他的族人对他进行警告:侮辱了别人就要有所准备,如果不进行防备,灾难就要降临。

智瑶则充分的展现出了他的辩才:我就是灾难,我不去给别人灾难就很不错了,谁敢给我灾难?

对外打了一溜够后,他觉得他智家现在太牛了,那三卿着实碍眼,自己得琢磨着一统晋国了。

不过智瑶虽然狂,但他并不傻,他不是慈禧太后一口气对十一国宣战,那三家他得一个一个收拾。

咋能让那哥仨排队让你揍呢?

这难不倒智瑶。

我想搞你,理由跟办法总是不缺的。

智瑶先是嚷嚷晋侯太可怜了,自己要捐给晋侯一个万户大县重振大晋雄风。

姿态表完后,智瑶很快又陆续找了另外的三家。

注意,这小子很聪明,他并没有拉起大伙开四方会谈,而是一家一家的过去谈。

他先找的是最弱的老韩家。

韩家掌门韩虎气的想开战,你爱发扬风格你随便,凭啥你做慈善把我家电视机抱走了!

不过他的总管段规说:这小子性情刚愎,我们不如先顺从他,他尝了甜头后势必会如法炮制再去别家索要,我们再相机而动。

韩虎作为老牌政治家,压住气头采纳了段规的建议。

老韩家服软了,智瑶又向魏驹张了嘴,索要一个万户大县。

魏驹的身边也有明白人,魏相任章也分析了智瑶的性格,认为欲使其灭亡,必让其疯狂。

魏家也让出了地。

再次得手的智瑶将手伸向了赵无恤。

赵无恤其实是智瑶的第一目标,因为这哥俩之前就不对付,智瑶满世界咬的时候赵无恤总是出工不出力,俩人红脸出汗很多次了,智瑶还曾当众羞辱过赵无恤,你爹当年咋选了你这么个东西接班?

这跟骂街没啥区别了。

赵无恤一听就火了,他没有忍耐,选择了雄起,严词拒绝,准备应战。

这道选择题,赵无恤没有做对。

其实他应该选择忍耐,给智瑶甜头。智瑶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他会干出更离谱的事,到时候再约上一同吃过智瑶亏的韩,魏二氏向他开炮。

赵无恤还是年轻,如果是他爹,一定不会选择此时与智瑶翻脸,不过他还是想起来了他爹临死前的那句交代:关键时刻,只能相信晋阳。

晋阳为老根据地,民心附,城池坚,更主要的,共同经历过风雨。

最好不过结发妻,一起经过事儿的亲两口子,是你最宝贵的财富。

还在质疑赵鞅当年让赵无恤背《赵鞅选集》吗?

赵无恤在关键判断上想起了老爹的遗言嘱托。

这是我们上一章所说的乱世生存基本点之一:知道自己的实力有几斤几两。

赵无恤挑选了最适合自己进行战略性决战的战场。

晋阳风云第二回合

智瑶在赵无恤翻脸后第一时间对赵家宣战,然后派出了使者向韩魏两家借兵,说咱这都是为了国家,赵无恤这小子不上道,你们看着办!

韩,魏二氏都是老狐狸,他们答应了智瑶的借兵,共同伐赵。

出工不一定要出力,无论智,赵两家谁赢谁输,都是削弱对手的实力,自己再相机而动,智瑶灭了赵家就分赵家的采邑,智瑶败了就合伙打劫智氏。

更主要的是,这二位宗主想要亲自去看看这两个小子各自的成色。

晋国第三次全面内战开打,三家大军包围了晋阳,智瑶下令猛攻晋阳城。

事实印证了赵无恤的选择,老根据地的百姓觉悟就是不一样,晋阳军民上下同仇敌忾,让智瑶的军马吃了大亏,智瑶甚至用上了当时最先进的攻城器材攻城塔,结果被赵无恤的发明了火箭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攻城设施损毁后,智瑶下令让战士们蚁附攻城,但损失极其惨重,鏖战三月,攻城军往复多次,晋阳屹立不倒,攻城陷入了僵局。

三家随后开始围困晋阳,高低饿死你,结果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人家晋阳城中全民营养状况仍然达标。

爷们在这混了上百年了!那么好打吗!

这个时候,老天爷选择帮智瑶一把,天降大雨。

其实下雨两头浇,之所以说老天帮了智瑶,是因为晋阳城外有条大河,大名鼎鼎的汾水从旁边流过,但晋阳的地势比较悲催。

地势比较低。

智瑶掘开了汾水,涛涛的汾水怒号着将晋阳变成了泽国。

在苍茫的人造湖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人造湖之间,有一只赵无恤,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骂着街。

水势在离城墙还有六尺(三版,一版二尺)的距离时终于停下的脚步,没有漫灌进城,虽如此,此时城中水已没过膝盖了,晋阳城岌岌可危。

晋阳变成威尼斯的最大影响,在于城内没有了干的木柴可以生火,所有的水井都被污染了,城中的粮草开始腐烂变质,潮湿的环境下传染病开始横行。

无粮,无水,瘟疫肆虐。

赵氏彻底的面临着生死存亡。

城外的高地上,即将胜利的智瑶则喜不自胜,望着一叶孤舟般的晋阳城,自得笑道:“今天我才知道,水可以使人亡国呀!”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韩虎与魏驹陷入了沉思:依这位爷的性格,赵氏倒下后,就该轮到我们了,而且更主要的是,汾水也可以灌安邑(魏氏根据地),绛水也可以灌平阳(韩氏根据地)。

陷入了绝境的赵无恤翻开了最后的底牌做尝试,派出了自己的密使张孟谈,秘见韩虎与魏驹,决定做最后的尝试。

张孟谈见到韩虎与魏驹后,晓以利弊,希望两家临阵倒戈,共灭智瑶。

张孟谈的所有说词基本上就是一个核心:智瑶这小子不靠谱,我完了就该你们了。

另外两家联想到前期智瑶的无理索地,再加上智氏的强大实力,非常同意张孟谈的说法。

智瑶这小子是个祸头,必须铲除。

达成共识后,三家约定了共同发兵的时间。

赵无恤在得知魏韩两家反水的消息后,心中仍然是没有把握的。

因为嘴上答应的东西永远只能听听,万一魏韩两家还是倒向智瑶的,那么共同出兵时,他的最后一搏将变成羊入虎口。

但他没有了选择,他只能赌,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此时他一定后悔当初应该多一点忍耐。

年轻,总要付代价,但有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

年轻人,诸事要三思。

约定当夜,韩魏两家先是杀掉了看守人造湖堤坝的智氏兵卒,随后战斗队改工程队,掘开了围困晋阳的湖堤。

原本淹晋阳的大水朝着智军方向漫灌而去。

对于水攻颇有心得的智瑶自己却将部队驻扎在了低处。

黑夜中,大水袭来,智军大乱。

赵军随后倾巢出动,五万赵军划着数千竹筏齐出晋阳城,扑向智瑶大营。

赵军划着木筏子痛打落水狗,在喊杀声中,韩军与魏军也加入了战局,共同扑向了智军。

智瑶的强宗大族,霸主之梦,在三家的水攻夜袭下灰飞烟灭。

四族中,实力最强的智氏在晋阳之战被灭,随后智家二百余口被杀,智氏采邑被瓜分。

这是灭智后的三家版图。

所谓的三家分晋,其实不如应叫“三家分智”,因为晋候早就失去了控制力,分的早就不是他的地了。

山西大地上,由六卿并立,再到四国对峙,最终三足鼎立,赵,智两代人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历史中极其重要的戏份,魏韩两家骑墙吃瓜,也都顺应着时势做出了最优的选择。

至此,晋国三足鼎立的局面正式确立。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年),今天主角的三位后人韩虔,魏斯,赵籍派使者面见周天子,求其册封。

周天子遂封三氏为侯爵,自此韩,赵,魏三家正式分晋,支摊单过。

这三个国家,由于地处天下之中,所以成为了后面整个战国历史中的最重头战场。

正所谓战国的历史主线,就是三晋扛强秦。

又十年后,齐国大夫田和废齐康公,灭齐国公族,自立为齐国国君。

至此,在中华大地上,有七个强国并立。

西秦,东齐,北燕,南楚,中间韩赵魏,战国时代,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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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战:马陵之战(全)战略方向错误导致的魏盛转衰

原创:渤海小吏2年封建脉络的百场转折之战-10-06

战国初年,你如果问我,谁最有戏一统天下,我的回答会是魏。

你可能会问:魏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说这哥们有什么故事啊!强秦呢?

强秦这个时候连前三都排不上。

文化被鄙视,国力很差劲,军事打不赢。

秦在当时的国际地位,很尴尬,属于牛人不愿意效力,诸强看了不上的边缘之国,龟缩在关中地区(陕西东南部)。

注意,“龟缩”这个词并非搞笑,我斟酌了很久,只有这个词最贴切,它在战国初年被魏踩着脖子,连气喘的都费劲。

强秦的故事我们还要过过再讲,因为眼下真的乏善可陈,它还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不到,秦就得蔫着。

战国初年的超级大国,手里牌最好的,是魏。

因为这时的魏,用句现在很时髦的话讲,人家四个自信。

政治自信,军事自信,经济自信,地理自信。

将魏的各种自信推向顶点的,是魏文侯。

魏文侯是我们刚刚上一讲三家分晋的魏驹的孙子,在他的治下,东制齐楚,西挫秦国,内修政治,外和赵韩,在他的治下,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不买魏国的账。

下面我们来详细的阐述一下魏的“四个自信”。

政治自信

当年《天下无贼》中有句话特别火:21世纪什么最贵?

人才。

这是句废话,放哪个世纪都是人才最贵,而且对于领导们来说,贵从来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你咋知道这人是不是人才呢?

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这马你咋就能看出来它能扛千里的造呢?

这就是本事了。

魏文侯很会识人,而且会用人,还是个招募大师。

他的领导班子阵容很强,吴起,李悝,任座,魏成,乐羊,西门豹(小学课文中怒怼巫师的反迷信斗士),每个都身负大才,魏国在这一群大才的调理下,国力蒸蒸日上。

刚刚所说的这一大票人中,都很牛,但这堆夜空中最亮的星中,有一颗星星璀璨的有点像月亮。

没有他,就谈不上魏国的整体强大,甚至连日后的秦国都有可能永远的无法强大。

这颗大星星,他叫李悝。

他干了一件事,而这件事折腾的比较大。

变法。

历史中的变法绝大多数无法成功,而且难得善终,但人家李悝却两者全部搞定。

既成功又善终。

这极其罕见。

因为但凡变法,总是要动人家利益的,你动人财路,人家往往就要动你的生路。

几千年来的变法,非天时地利人和与大运气齐聚,否则都没戏。

李悝的水平高是一方面,命好是更重要的那方面。

作为变法的总设计师,李悝的这套变法可以说是战国变法之祖,包括后面的商鞅变法,吴起变法,其实都是偷师这个变法框架。

李悝根据当时魏国的情况,为魏国打通了四条经络。

首先是打通了人才经络,废除了世袭制度,开始根据能力选拔官员,取消旧贵族的世袭俸禄。

打压吃饭不干活的贵族,牛人们才能有空间,将选拔制度化,才能吸揽天下英才投奔而来。比如特别能打的吴起,就是因为从卫国不招待见,所以跑来了。

然后是打通了土地经络,正式废除周王朝的“井田制,”废除原本“井田制”的土地界限,鼓励老百姓垦荒,允许土地私有买卖。

废除“井田制”在当时是具有跨时代的意义的,首先我们来科普一下,所谓“井田制”究竟是个啥。

自夏商开始,中国大地上的土地制度就是井田制。

所谓井田制,是指把一块耕地划分为类似于“井”字的九份方田,周围有经界,中间有水沟,阡陌纵横,像一个井字。

每一块的耕种面积大约是亩,九块地中间的那一块是公田,所有收成上收,周边的八块为私田,收成中的一部分是可以归自己的。

每天干活时,农民伯伯们要先把公田的活儿干完,才能干私活。

但我们上一章讲了,社会生产力上去后,很多老制度就都行不通了。

首先是因为过去的生产力差,人口少,所以可以在广大的土地中搞这种“井田”,但由于上一章中我们说了,铁器普及后,过去的很多边边角角甚至荒地都可以进行耕作了,大量的不上税的私地就被出现了。

与此同时,因为所谓的公地的产出是完全上收的,所以这块地是得不到群众汗水的,可以参考上个世纪的人民公社。

无论哪个年代,制度理想化势必会导致结果鸡飞蛋打化的。

大锅饭的形式永远也激发不出生产力,因为干成啥样都不是自己的,只有包干到户才能激发人民群众的热情。

废除了早已名存实亡的井田制,鼓励老百姓开荒,传统奴隶主贵族的经济被打破,土地这个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被激活。

李悝还下了大工夫,将国家境内所有土地进行测评,估算出了国家土地产量,并以此制定出了合理的税收政策,你家地好你就多交点,别跟我哭穷,我知道你小子几斤几两。

这个工作,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它具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李悝的土地测评,帮助魏文侯摸清了国家的底儿。

换句话说,一年能收多少粮食,有多少户口等等这个国家的国家动员能力被算成了一个可靠的数字呈到了高层的办公桌前。

比如每年能收万石粮食,能养十万军队打半年的,能盖两座宫殿,娶50个娘娘,领导人心中就有数不抓瞎了。

国家也只有摸清了家底后,才能有多大锅下多大米。

在这之前,全都是两眼一抹黑的,高层不知道国家的动员能力有多少,要么就总想蛇吞象满世界开咬,要么就守着金库借钱花。

好的制度是具有普世性的,李悝的整套土改,后来就被商鞅同志几乎全盘抄走了。

这是整个中华帝国的统治根基。

可以说,中国几千年以来,之所以后面会发展成世界上最大最连绵不绝的封建国家,这套土改技术是根本蓝图。

没有这套技术,就谈不上后面的全民征税,也就更提不上那套世界上最先进的文官系统了。

土改外,李悝打通了魏国的法制经络,完备法制,建立魏律,出台《法经》。

《法经》对于国家法令,政府职能,官员升迁奖惩,军功奖励都进行了完备的规定。

李悝的法典,不仅仅在魏国历史上属于头一遭,他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是具有开天辟地性质的。

它奠定了中国历史上的诸多方方面面的建制,在后世历史上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又比如说后来的商鞅变法,基本上大体的框架又全都是“借鉴”的李悝变法,只不过稍加改动变成了战争机器升级版。

最后,李悝打通了魏国的军事经络,他改革军事制度,建立“武卒”制,对军队的士兵进行考核,奖励优秀者。

“武卒”类似于今天的特种兵,待遇极高,一经认证,先分得百亩土地,同时解除奴隶身份,再免除“武卒”全家的徭役和田宅税。

将军功细化分级,分为“上功”“次功”,根据不同的军功给予不同奖励,大功者甚至家属子女也有重赏,这也是有史以来最早的“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另一半”。

“武卒”如狼似虎,军功全民拥戴,李悝在制度上给出了不能再优厚的配合,李悝的一整套变法改革帮助魏国在制度上确立起了远超那个时代的先进性,但没人才,再好的戏也出不来,全国再尚武,打仗的是草包也不管用。

李悝设计的军事制度的具体落实者是另一个大神。

军事自信

战国初年第一战神——吴起

吴起有两大功勋

其一,他的战略眼光独到,他向魏文侯建议了黄河以西的重要性,向西吞并了秦国五百多里的土地,并控制了崤函地区,将秦国压缩在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关于这一战略的伟大之处,我们会在“地理自信”中详细阐释。

其二,他训练出了“魏武卒特种部队”,一个武卒,身披三重甲,持戈佩剑,操12石的弩,带50支箭,携带三天口粮(连甲带装备大约50斤左右),半天能急行军百里(相当于今天的四十公里左右)。

这种水平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可以参加现在的奥运会铁人三项,吴起率领着这支特种兵部队,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场,全胜六十四场,剩下八场不分胜负的奇功伟绩。

基本上在当时是逮着谁灭谁的节奏。

不过就算那么能打,没钱,再好的戏也出不来。

这根本就不叫事儿,人家魏国的经济不是一般的自信。

经济自信

三家分晋时,由于老赵家在消灭智氏的战争中牺牲最多,贡献最大,原始股最多,所以昔日智氏之地,相对于韩、魏二氏,赵氏还多分了一部分,总的疆域也以赵氏最为广大。

不过有的时候,地大不见得物就博,赵家虽然地盘最大,但在经济上,却远远的被魏国甩在了身后。

韩国就更别提了,除了冶铁业算是亮点,剩下啥都提不起来。

在当时,魏国可以说真的是“天朝上国”,几乎所有资源,皆能自给,而且这其中,有三项关键资源。

第一项关键资源——肥沃的土地。

在这个时代,所谓的“肥沃”,不仅仅是要能高产。

这个“肥沃”还需要你适合种某些高需求产物,才算得上是好地。

三晋中,韩赵两家的土地较为贫瘠,物产欠缺,比如著名的挑拨离间者张仪先生就曾经说过:“韩地险恶,五谷所生,非麦即豆,一年不收,老百姓就得吃糟糠,地方不满九百里,两年的积粮储备都没有。”

话说的很不厚道,拿豆包不当干粮。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会疑问:麦和豆咋了?为啥生长这两种作物要被称之为“其地险恶”呢?

无论哪朝哪代,老百姓们都是不挑食的,张仪所指的“险恶”,主要是指麦豆用于君粮方面很尴尬。

下面,我们需要科普一下了。

君粮是怎样炼成的

先来回答一下刚刚的问题,麦和豆为啥险恶?

首先,营养价值不高。

可能会有人问,豆子蛋白质不是非常高吗,麦子都险恶,大馒头也没见你少吃,真是没挨过饿。

这就要说一下部队中的烹饪方法了。

在那个时代,君粮做法实际是煮粥,直到宋朝以前,一般炊具还都是陶器,极少有铁锅。

后来在不断发展下,慢慢出现了类似于压缩饼干的水分极少的干粮,但将士们也不能总吃干的,那东西是保持不了战斗力的,只能做急行军时的干粮。

既然炊事班的家伙是陶器,那么君粮最适合的就是煮粥,而不是炒菜。

这就很难为豆子了。

因为根据那个时候的伙食水平与烹饪技巧,是绝对没办法让十万大军每人熬出一碗精品豆饭的,一般来说能熟就不错了,而且当时也没有高压锅,可燃物往往就地取材,几万人做顿饭,也没工夫让你精熬细炖,你还没熟饭大部队都开拔了,所以都是将就。

打仗说到底,就是打后勤,弄熟这一碗饭,是重中之重。

豆子和麦子一旦不熟,里面的蛋白质吸收起来就要大打折扣,而且副作用还很大,容易跑肚拉稀。

有实验精神的同志们可以尝试吃一大碗半熟的豆子再喝上一大碗水,看看下午屋里还能不能呆人。

豆子在军中的作用主要是做成酱,补充微量元素的,但你总不能一开饭一人一勺大酱吧,我们又不是韩国人。

那刚才我们说的大馒头呢?

馒头你还要等上几百年才会出现,因为那个时代,石磨还没有普及。

没有磨,就谈不上将麦子转化成面粉。

而且哪怕有了石磨,加工后的豆与麦都是极其不容易储存的,你无法带着一袋袋面粉大老远的去打仗,到了饭点儿全军撸起袖子和面,路上再下点雨就全白瞎了。

战士们呼唤好做熟,易吸收的快餐。

那么那个时代,我们的阿兵哥都是吃啥呢?

小米为王。

总说“小米加步枪”,显得多艰苦,其实小米一点也不艰苦,它是真真正正的五谷之王,这个古老的作物穿越了上千年,为我们华夏民族的生根发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

小米在古代被叫做“粟”或“稷”,五谷之一(那四谷是稻,黍,麦,菽,翻译过来就是大米,黄米,小麦,豆子)。

小米的脱颖而出在于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它具有良好的存储性。

而据唐代文献记载,积粟可以储藏9年,而稻米只能储藏5年。粟米的保质期几乎是稻米的2倍,实际上粟米贮藏时间可能更长。

据《旧唐书?马周列传》记载,直到隋灭亡20年后的唐贞观11年,前者留下的长安府库仍未用尽(所谓贞观之治,其实占了隋朝很大的便宜,讲到唐时我们会细说)。

考古人员在发掘隋代含嘉仓遗址时发现,其中1处粮窖中竟保存有已经炭化的小米50万斤(最富裕的中央莫过于隋,几乎所有的储粮记录全是这个短命朝代创造的)。

栗米保质期长的这一优点在军事上意义重大,因为古代运输条件落后,还没有防腐剂,边远地区驻军难免遭遇长期无法补给的情况。

容易保存,几乎超越了君粮的所有要素,成为君粮诸项评比中不能删掉的那个最高分。

第二,营养丰富易加工。

如果在所有主食中进行评比,谁的营养最丰富?

小米将轻松干掉“五谷丰登”中的那“四谷”,荣登榜首。

人家外号可叫“代参汤”。

现如今我国北方的很多女同志们生产后,还约定俗成的将红糖煮小米作为恢复手段。咱们《本草纲目》中,李时珍医师亲切的说道:小米治反胃热痢,煮粥食,益丹田,补虚损,开肠胃。

战士们一路奔波辛苦了,一锅热乎乎软糯糯的小米粥,绝对比一锅嚼不烂的豆子饭要强多了。

正所谓“营养,易煮,还实惠,我们几千年一直用它”。

第三,种植广泛。

隋唐以前,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都在黄河流域,而当地恰是小米的传统主产区。

约年前,小米开始在中原一带大面积推广,到了商朝时,小米就已成为北方农耕民族的主食。

只有当一种作物在民间广泛种植且达到盈余状态时,这种粮食才可能成为君粮,这点很重要。

用现在经济学的思维来说:一统江湖后的规模扩大,边际成本便会下降。比如大米在当时由于受生产条件限制,尚未实现大量种植,价格就很贵。

据记载,秦汉时期,1斗米的价钱可以买2.5斗粟,吃大米在那年头绝对是奢侈行为。

小米的大受热捧,其实还有着深层次的税收原因。

一个国家在运营中,税收成本是个很重要的课题。

税能不能收上来,收多少,怎么收,收完了咋放,这都是很专业的问题,今后我们会开专题细讲。

简要来说,一种广泛被认可种植的作物大大的降低了税收的困难性,当一个村全征收小米,就比一个村征收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要好合算,废话少的多。

归根结底,省心。

所以你看,很多规律与共识看起来很普通,但深究起来,却是由一代代人经过自然选择与磕碰摸索后结晶出来的。

小米,就是那个时代最璀璨的结晶。

魏国的土地,不仅高产,还非常适合种小米,天赐的土地帮助魏国天然就绕开了君粮这个每个国家都重中之重的头痛大问题。

魏国不仅地好,好的还在后面了。

大家对国企的印象怎么样?

好不好先放一边,我们来寻寻根。

你知道最开始国企是咋出现的吗?

是在两种关键资源上搭建起来的。

第二项关键资源—盐

盐今天看上去平淡无奇,而且人们对它的印象还并不好,干啥都得低盐,这哥们还一直跟血压打擂台。

不过在古代,盐却曾经是决定国家的生死和富强的关键,并整整决定了数千年。

可以这么说,盐对农业社会的价值并不亚于石油对工业社会的价值。

我们先来开科普贴,盐的价值。

首先,盐相当于古代的冰箱。

盐不仅仅是调味剂,在古时候,盐是保存菜、肉、鱼、奶的最重要的防腐原料。

副食往往都容易腐烂变质,不像谷类一样可以长期保存,但如果用盐腌制后,就大不一样了,腌成咸菜、火腿、咸鱼、奶酪后的加工品,保存时间就延长到了数月甚至数年。

在那个年代,蛋白质来之不易,所以要省着点吃,古代的人民群众也因此经常需要拿粮食去交换盐,来制作腌制食品。

腌制食品除了可以让老百姓长期自用外,更重要的是有了盐,军人的辎重补给便能更丰富一些,商人就能够实现远距离的食品贸易,这相当于古代版的冷链物流。

其二,盐是刚需品。

自从1万多年前,人类的生活方式从狩猎逐渐转变为农耕,也就和盐正式扯上了再也撕不开的关系。

过去人类是不需要盐的,因为吃的是打来的动物和采摘的果子,这就全满足了。

不过一旦定居农耕后就不行了,因为你的主体食物来源变成粮食了,而粮食中是没有盐的,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通过每顿吃动物来补充盐,只能吃饭的时候额外去放盐。

因此,盐成为了不可或缺的日用品。

古代的“大宝”,你真得天天见。

没它你真活不了。

在古代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里,一个人要满足温饱需求,大部分可以靠自己来解决,但唯独盐很难靠自己解决。

因为地里是种不出盐的,而且盐的产地很有限。

这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的人民群众想要吃盐,必须要依赖外来的商人供应。

盐的商业帝国

因为上述的客观情况,盐成为了整个社会的粘合剂。

逐利的商人们通过盐的交换把大量孤立的社会系统相互连接了起来。

古代内陆的人吃不到海鱼,但是海边人给你做成咸鱼就可以运往内陆。

农业地区的人吃不到北方草原的奶制品,但是用盐可以加工成奶酪运往南方。

中原腹地的人也可以把各种肉类和菜肉做成肉干和咸菜运往四方。

商人的远距离贸易运输过程无意间构建了复杂的物流交换网络。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频繁的贸易交换可以极大促进工商业的繁荣。

工商业对社会进步的推动力要远远强于单纯的农业经济,你自给自足就只能成为井底之蛙。

你缺这少那活不起,才能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

贸易不仅仅可以创造大量财富,更重要的是可以全面激发社会活力。

促进思想的交流。

加快物种的交换。

倒逼商业的升级。

加速制度和科学技术的创新。

从而,实现国家系统的全面升级。

在历史上,从丝绸之路开始到后来的香料贸易、大航海时代、再到现在的改革开放和全球一体化,无一例外都激发了社会的大幅度的进步。

所以今天正在搞的“一带一路”,值得我们兴奋与期待。

在那个年代,盛产盐就相当于盛产石油。

粮、盐、布、铁、畜是古代贸易的主体,盐是其中第二大宗的商品,所以在古代,盛产鱼盐的地方就非常适合发展工商业贸易,这些地区在经济上也远比单纯的农业地区发达。

齐国之所以在春秋战国八百年间一直很牛,不是没有原因嗒。

人家齐国人借助鱼盐之利,借助于古济水这条黄金水道,最早在华夏大地上建立起了大范围的贸易系统,向外出口鱼盐、布匹,从中原腹地进口大量粮食、物产,而齐国都城临淄也因为贸易,崛起为东方第一大都市。

春秋中期齐桓公时,临淄人口便达到了20万人,战国中期达到35万人,到了汉武帝时则达到50万人。

这个数量级在当时几乎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没有之一。

说完了盐的好处,要说一下盐的政治意义了。

盐的产地非常集中,所以天然就便于垄断管理。

政府在慢慢的摸索发现后,只要控制了盐的供应和价格,就可以向所有消费者征收食品消费税,而且盐是代价最低的征税手段。

举个例子,政府可以跑到个老百姓家里每户征收1元税,也可以从1个盐商身上征收元税,虽然征税总额一样,但征税成本却有天壤之别。

前者需要维护多大规模的公务员队伍?

每个公务员需要跑多少路才能征到税?

这还没涉及贪污腐败的问题。

所以,这又涉及到我们在说小米时提到的税收成本的问题了。

找盐贩子征税,明显比找老百姓征粮要轻松的多。

盐不仅能垄断,而且这东西还特别不起眼,因为每个人的盐消耗量比较少,即使涨价涨一倍,人们对价格也不敏感。

就好比香菜四十块钱一斤你喝汤时仍然不心疼。

最重要的是,盐税可以隐藏在很多商品背后,绝大多数人不会意识到自己买的一只咸鱼里面,政府已经通过盐进行了征税。

通过这种隐形的征税手段,盐还起到发票的作用!

最早将征盐税变成富国手段的,是管仲,在他的治下,齐桓公成为了春秋首霸。

将征盐税发挥到登峰造极的,是汉武帝,这位爷的故事我们后面会详细讲,太能折腾了。

来说一下魏国的盐。

魏国虽然不靠海,但在他的大本营河东之地,天赐了它好几块大盐池,河东之盐储量巨大,加工也方便,是当时中原内陆的最大产盐地,有着广阔的贸易市场。

当时的中原大地,一提到盐,基本就两家:山东老齐家的海盐和中原老魏家的卤盐。

所以这两家是当时的经济双强,那五家都得靠边。

就因为盐!就这么牛!

第三项重要资源—铁

这个不用我细解释,打仗你不能扛着棍子上去,种地你不能还拿石头生砍,铁天然就具有国防与民生的双属性。

当时魏国的中条山脉是我国冶铁的发源地之一,河东的铜矿资源在当时也名声在外。

高端的技术,丰富的储量,让魏国在农具,兵器上又天然的优于他国。

铁和盐一样,也是容易垄断而且涨价你也不心疼,一把菜刀能用好多年,贵点就贵点吧。

盐与铁,因为其天然的刚需性与易垄断性和不起眼的征税效果,成为了领导人们的最爱。

后来,有一个劲爆的男人,靠着盐铁将整个天下几乎榨成了没有一滴油水的粉末,并靠着它在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对游牧民族取得了完胜。

在他手上,国企第一次登上了历史舞台,从此再也没离开过。

这个劲爆男子叫刘彻,后面有他的大篇幅。

吃的,花的,用的,撑起了魏国当时强大的经济自信心。

制度好,有钱花,这还不足以全部说明魏国的强大,你要是看到了魏国那块地的地形,你就该感叹为啥他是战国初期的老大了。

地理自信

魏国的国土比较复杂,分为河东,河西,河内,河外,四块区域。

这是魏国地图。

看上去并不大,但人家占据的都是“重要岗位”。

在这里科普一下,古代所说的“河”,基本上指的就是黄河,别的河要么叫水,要么叫江。

母亲河嘛,河算是专属词汇。

一条黄河,将魏国分成了四块地方。

我们逐一来看。

河东地

河东地区主体主要在今天山西南部的运城盆地,首都安邑坐落于此(今山西运城)。

图上左边过了黄河与韩国交界的那块地方。

昨天我们所说的经济自信中,盐铁之利主要得与此地。

军事地势也十分有利,东连上党地区,西面黄河天险,北面隔阻晋阳,南面直通中原咽喉,进可攻,退可守,春秋之时,河东地区便是晋国的政治,经济中心,是魏国的大本营。

河内地

河内地区就是韩国右边的那一块,包括今天的河南焦作,新乡地区,安阳地区,以及河北邯郸以南的临漳,魏县等地。

这块土地土壤肥沃,人民文明程度较高,但地理位置着实险恶,周边与赵,齐,卫,郑,宋等国接壤,且无险可守,属于四战之地。

最终就是这块地,成为了魏国有毒的蜜糖。

河西地

河西地区就是黄河左边和秦国接壤的那一块,分为南北两部,北部为上郡,今天陕西延安地区,南部为渭水以北的少梁等地(陕西韩城)。

这块地比较穷,是吴起为主导打下来的。

虽然穷,但河西之地的重要在于,它让魏国独享了黄河之险。

是以黄河为界还是把黄河作为自己的内河,这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独占黄河,你的军事力量就可以随意穿插于两岸,而如果以河为界,在那个年代,前往对岸就只能望河兴叹了。

上面三块地区,都不错,但真正的算得上得地理自信之精华的,是河外地区,也就是上图中黄河南边的那一小块地方。

这块地方最小,却最重要。

因为它拥有着一道在后面一千年内都被称之为华夏最重要的地理通道——豫西通道。

豫西通道在哪,简要的说从今天的华山,潼关向东一条线经过洛阳直接走到荥阳,出了荥阳到达郑州便是无险可守的四战之地,豫东平原。

上面的蓝线是黄河,下面的黄线就是自左边秦岭开始到伏牛山再到嵩山的一整条山脉,划黑线夹中间的那一道,便是豫西通道。

战国时期,主要国家的活动争夺地区基本上可分为关中(陕西)山西(太行山以西),山东(太行山以东,今河北山东),中原(河南山东)地区。

上述这四大块地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左右着中华大地的兴衰。

而自古以来,能够连接起关中,山西,山东这一条线上的一大片的,基本上只有两条路线。

一条是刚刚说的豫西通道,另一条,叫做豫北通道,由今天陕西大荔,东渡黄河,沿中条山北麓东行,穿过太行山南麓与黄河北岸间的狭长走廊,进入冀南平原。

蓝色的黄河的上面那一条橙色的线,便是豫北通道。

无论你多牛,想要东西两头来往,只能走豫西和豫北这两条道。

为什么呢?

别的路不是不能走,而是你如果走的话,大概率还没走到那,就饿死了,或者摔死了,或者淹死了,反正难得善终。

今天高速公路遍地,当年的路,难走的很,一旦遇到了山川大泽就基本断交了。

几万人的部队,就更加无法走不好走的道路。

我们总以为军队很牛,振臂一呼成千上万,大军一过寸草不生。

但实际上,军队很脆弱,军粮,士气,疫病,阴雨等等因素都会影响到战斗力,甚至出现哗变,叛逃。

从古至今,行军途中的非战斗减员通常是大于战斗减员的。

科普贴: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我们看地图,各种各样的交通线基本上已经画满了,从A地到B地有好多种去法,而且开车狠得话一天一千多公里就开出去了,从北京到西安,到南京,基本上一天工夫。

但在两千多年前,可选择的却并不多。

我们中华大地看着非常大,但除了东北平原,华北平原,关中平原这三块平地以外,剩下的路况基本上就没有省心的。(长江中下游平原虽然也是平原,但水网纵横,路况同样是到了三国后才渐渐改善的)

战国时代的主要战场基本就在华北平原与关中平原间展开,剩下的东北和南方还全都没有走向历史舞台的中央。

它们还有至少五百年的候场时间(跟孙长老的刑期一样)。

这两个圈,是战国时代的主旋律。

中间那两条黑线,就是刚才我们所说的豫西、豫北两条通道。

这两条路,是连接两大中心的关键通道,秦国在这两条通道上打了上百年。

在华北平原的西面一道太行山脉拔地而起,然后整个山西地区就是千沟万壑状,左边的黄圈圈是关中平原,右边的绿圈圈是中原,两条黑线就是中间连接两大平原的“扁担”,豫北通道和豫西通道,大“扁担”上边就是山西高原。

话说当年抗日敌后根据地为啥山西打的好?

为啥李云龙这么牛?

因为黄土高坡千沟万壑嘛,你的机械化部队铺不开,打你一枪我就躲山里了,今天的塔利班让美国人头疼也在于此。

关中平原的南面,一道秦岭巍峨耸立,飞鸟不过,再加上黄河恰到好处的一个大直角,连接东西的道路,就只剩屈指可数的这两条了。

这两条路,最平整宽阔,高山大河最少。

路如果狭窄颠簸,物资损耗就会严重,速度就会受影响,粮草与部队间就非常容易脱节。

有的地方看着很近,就隔两座山,但这两座山没一个月你过得去?有时候看着很远,好几百里,但道路是坦途,三五天赶到了。

在冷兵器时代,装备技术水平低下,机动作战能力很差,无论是攀越,徒涉,舟济还是架桥,山脉、河流对部队的行军与补给的阻碍都是非常大的难题。

总之,路不好走,你的战略投放能力就会很弱。

如果通天大道宽又阔,大部队就可以顺利开进,粮草辎重也可以跟上队伍,这就非常容易达到每个领导梦寐以求的效果:指哪打哪。

陕西与山西间最大的天险,便是黄河。

黄河看起来很长,但不是每一点都可以作为渡口进行突破的,整个山西与陕西的黄河西线,从天而降,力冲万钧,著名的壶口之险,飞鸟罕至。

比如黄河在禹门口(陕西韩城段黄河峡谷),猛出峡谷,一展数十里之宽,如海如潮,流向深浅莫测,自古至今就是军渡大忌。

在当时,整个黄河西线,靠谱的适合大部队渡河的渡口,只有蒲津渡(陕西大荔县东),也就是豫北通道的起手式。

因为黄河虽然是我们的母亲河,但我们的母亲脾气却一直不好。

大家还记得黄河大合唱吗?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这不仅仅是形容我们当时愤怒的民族抗日热情,而黄河真的是在咆哮。

当年国力强弱悬殊如抗战时的我国与小日本,飞机轮船坦克齐上阵的日本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打进陕西一步。

就是因为黄河西线天险,实在是名不虚传。

秦岭,这条山脉绵延1多公里,它的巍峨伟岸牛到了一座山脉的南北两边是两种气候,秦岭淮河也成为了我国的南北分界线。

瞅瞅这条大秦岭,比关中、汉中俩平原加一块都大,自古秦岭南北俩气候,人基本进不去,至今野生动物都在受它的益。

我强烈的建议大家买一张我国的立体地图,看着那个立体的脉络,很多交通上的地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再用手摸摸,你就会体会到秦岭它是如何横断南北的。

被秦岭黄河拱卫的关中平原,被称为四塞之地,意思就是有四个关隘,你把这四个关守住了,谁也进不来。

它们分别是:萧关,散关,武关,函谷关。

这四关中最重要的一关,是被称之为关中咽喉的函谷关。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古有诗云:"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

函谷关作为兵家必争之地,为战国第一雄关,没有之一。

函谷关在哪?

函谷关位于今天河南省灵宝市北15公里处的王垛村,距三门峡市约75公里,地处"长安古道",紧靠黄河岸边。

上图是放大了的地形图,接连的两道雄关,函谷关和潼关,古代战争史的重要角色。

函谷关位处于洛阳至西安故道中间的崤山至潼关段多在涧谷之中,深险如函,古称函谷。此关关城东西长7.5公里,关道仅容一车通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最早这个词就是从这里来的。

函谷关复原图

再结合我们上面所说的秦岭与黄河,我们就会明白,天险是动不了脑筋的,如果你想从中原大地往东打,这块地方是必须攻克的难关,如果你想出关中逐鹿中原,这个地区也是你必须要面对的最大一道坎。

豫西通道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属于魏国,换句话说,占据了豫西,就打开关中的大门,使八百里秦川门户洞开,后来秦国拼了命的要占据崤函地区,原因也在于此。

这块地区,最开始就是魏国牢牢占据的。

秦国最有名的函谷关区域,其实早先是人家魏国的。

此时的秦国,像是嗓子眼被人系了一根绳索,随时有断气的可能,真的是大气也不敢喘,相当的难受。

开篇我们所说秦国的龟缩,原因也在于此。

河东,河内,河西,河外,魏占此四地,实力冠绝天下,地形塞天下之咽喉,真真正正的“中神通”。

但这个战国七绝之首,随后却逐渐退出了一流国家的行列。

原因在于,魏国后来的战略定位出了问题。

战略眼光

魏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地理的四个自信,再加上魏文侯,魏武侯两代领导人励精图治,魏国经营的蒸蒸日上,成为了战国初期的第一大国。

不过仅仅几十年后,传到魏惠侯时,这个强大的政权却迅速的衰败了,具有如此优势的魏国却没有打好手中的好牌。

这是为什么呢?

有的说法是魏国没有和周边搞好关系,导致诸多国家一起来对付他。

有的说法是魏国连年征战,穷兵黩武导致国力虚耗。

有的说法是马陵大败后让秦国钻了空子,尽失河西之地。

说法有很多种,但都不是根。

真正的原因,在于没有一个明白人来真正的帮魏国分析一篇属于它自己的《隆中对》。

魏国从最开始那一天,它的战略方向就错了。

魏的梦想,一直是逐鹿中原,它的眼光,始终瞄准着中原之地。

魏国的战略方向一直在瞄准右边那片蓝色的的河内地,左边的河西河外河东却并没有下大功夫。

为什么?

因为河内的成本低,收益高。

河内地属于中原,中原之地土壤肥沃丰饶,粮食产量高,而且地势平坦,便于部队投放,中原当时的国家大多是一些中小诸侯,力量不强,向这一带用兵损失较少,收益较大。

除了成本上合算外,中原之地还有另一部分利好。

这块地方自古是中华之正统,中华民族的发祥地,政治上的意义也比较高。

在经济与政治的双料美味下,魏没有能够扛住诱惑。

魏国自三晋分家后,除了早期在吴起的建议下向西开拓,后面一直用武的地方,基本都放在了中原,也就是在地形中最差劲的河内之地。

河内之地本来是魏国最小的一块领土,但在魏国一代代的耕耘下,渐渐成为了最大的一块。

这一片经济强区好是好,但问题就在于谁都知道它好。

追女神的同志们一定得想好了,除非你有高女神一个数量级的护城河优势,否则还是尽量离女神远些好。

活的轻松点吧。

魏国的河内地被齐,楚,韩,赵四大国包围,还有宋等小国,标标准准的四战之地。

(感谢图作者布哈林)

最可怕的是,这片地方无险可守,你打下来容易,谁打你同样也是长驱直入。

这块蛋糕虽然美味,但却有毒,你咽下去之后,每年还要花大量的成本去解毒,这就糟糕了。

在西边,你在函谷关放上万把来人,就能将秦国恶心的死活喘不上气来。

在东边,中原的四战之地投入举国军力,却仍然力不从心,风声鹤唳。

这两者的成本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后面我们要讲的两场导致魏国力衰弱的大败,全都是在这个战略背景下走向失败的。

历史给了魏国一个大机会,他的战略投放角度,如果在西边的关中平原,中国的历史也许就将彻底改写。

关中肯定会比中原那些小国难啃,但只要你打下来,它的收益就将源源不断的体现出来。

再来看一下关中的地形吧,几个咽喉要道,中间浅绿是一片大平原。

首先,维护成本低,关中又称四塞之地,萧关,散关,武关,函谷关,这四个关占住了,外面的势力就休想伸进手来。

其二,关中平原土壤肥沃,是提供粮草的战略大后方。

之所以说历史给了魏国一个大机会,在于此时占据关中平原的秦国,是很有机会拿下来的。

秦有三点可伐。

一,秦国此时的统治集团内部斗争激烈,政局不稳,频频出现废立国君的动乱。

二,秦在外交上处于孤立状态,华夏诸侯多处于鄙视它的态度,此时又与传统盟友楚国关系冷淡,楚国当时也在中原投入大兵,无力援助秦国。

三,魏国控有崤函,河西之地,秦国无险可守。

如果当时魏国能够一鼓作气的将战略眼光从东转向西的话,历史会是怎样走向,真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秦国的独特地势以及关中的黄土地在等来一个人后,开始展现出它的巨大战争能量,这片鞭笞天下的神奇土地成为了魏国最心碎的一次错过。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战略错了,无论多少次战术的成功,都无法进行弥补。

后面魏在中原的大地上一路狂奔,开拓的土地超过了河东本土,整个魏国的政治中心也逐渐向中原地区转移。

此时的右边图蓝色已经赶上左边蓝色了。(感谢图作者布哈林)

直到名将庞涓遇到了被他弄瘸了的师兄。

桂陵之战

魏文侯在的时候,是个明白人,就是创造“四个自信”那位,与韩,赵这老三晋的关系处的一直不错,所以文候时代,在攻略中原的时候成本就特别低,因为没有后顾之忧。

不过他不在了以后,他的儿子魏武侯就没那么明白了。

魏武侯很不明智的押宝了赵国的皇储之争,他只看到了收益,却没有估计到赌输了之后的代价。

他押宝的那次赵国皇位大选失利,竞争对手赵敬侯在上位后开始找魏国的麻烦,赵,魏两家之间出现裂痕,而且越来越大。

如是因,如是果,魏武侯卒了以后就遭了报应,他的两个儿子也在皇位上大打出手,赵国趁魏国内乱,联合韩国将魏国打了大败,将首都安邑围了起来,准备将魏国一分两半,然后扶植这俩儿子一人一半,搞一个东魏西魏。

没想到的是,后来的魏惠王出人意料的拿下了争权的兄弟,迅速统一了魏国政坛,挫败了韩赵的阴谋。

转过年来,魏惠王报仇于韩赵,一败赵于浊阳,再败韩于马陵,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又过了几年,韩赵两家又卷土重来,但这次又被魏国击败(魏国实力是真强)。

魏惠王主政了十多年,一直没怎么过踏实日子,当年他爷爷的战略后果开始显现,他突然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虽然总是打胜仗,但国力却一天天疲惫。

他决定再也不能这样活!

再也不能这样过!

他锁定了一个目标,准备倾国讨伐,毕其功于一役,这个目标,是积怨了多年的赵。

为了消灭赵,他分别找了韩昭侯,秦孝公,齐威王,在充分的进行沟通后,三方分别对于不帮偏手这一问题达成了共识,共同承诺:“只看架,不帮架。”

魏惠王在取得外交承诺后,开始兴兵伐赵,直逼赵国国都邯郸。

邯郸在魏国的大兵猛攻下岌岌可危,赵国开始四处求援。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年后,英国首相帕默斯顿轻描淡写又振聋发聩的说出了这句外交上的至理名言。

魏惠王以为他搞定了三家大佬,但其实至少有一位大佬根本就没拿这句承诺当回事。

你俩要是互咬一嘴毛,那随便咬,你都快把他咬死了哪行?我得拉偏手去!

齐威王看到赵要断气后决定伸出援手。

齐这个国家很有意思,从经济大师管仲富国强兵之后,坐拥鱼盐之利,背靠大海地利,这个国家就一直是中国政坛上的重要力量。

最神奇的是,这个国家比英国人提出“大陆均势”早了年就提出了春秋战国版的“中原均势”。

即:“中原地域不能出现一个强大的政权威胁我的统治。”

从这点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齐会与魏国反目而救赵。战争只是战略的延伸,齐国就是一个战略上非常拎得清的国家。

齐军出发后,用参谋长孙膑的计策,不发兵赵地,而是攻打魏国的陪都,河内重镇,大梁。

这是中国战争史上的第一次“攻敌所必救”,也就是著名的“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的名头挺响,但实际上,孙膑的计策其实并没有起到作用。

因为齐国在出兵大梁的时候,赵国那边的邯郸守将已经投降了,赵并没有得救。

主将庞涓拿下了赵国第一大城,按说该得胜还朝了,此时他只要回防大梁,剩下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是,当他得知齐军中有被他害惨的一个人后,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这个人,是还是他的师兄。

他害了人,还愤怒?

这段情仇得展开说。

师兄弟相杀

庞涓与孙膑本是同门师兄弟,师从鬼谷子,庞涓先是在魏国当了大官,开始时念着同门情谊推荐孙膑同仕魏国。

不过后来庞涓发现孙膑比他的本事大,悲剧就开场了。

他并没有管鲍之交那样的胸襟,而是做局陷害了孙膑。

他先是派人诬告孙膑谋反,然后又在魏候那里苦苦求情,魏候最后饶了孙膑,但砍掉了孙膑的双脚。

庞涓假惺惺装王八蛋的原因是希望孙膑默写出老师鬼谷子的《兵法》。

那篇《兵法》,鬼谷子并没有传给他。

孙膑开始挺感动,但在写了一半后,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开始装疯卖傻,甚至吃屎吃尿。并瞅准了机会,在一个齐国客卿的帮助下,逃回了祖国。

对面的人不死,他庞涓干的这些缺德事就会越来越多人知道,而且都是同门师兄弟,凭什么你本事比我大!

庞涓没有丝毫的愧疚,他所想的,只是尽快弄死他的这位师兄。

庞涓的心态其实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并警醒到我们的人生中。

当一个人害了你,你可以原谅他,但是一定要从此远离他。

因为施暴者往往最为仇视受害人,受害人会时刻提醒他们有多丑陋,不要相信良心会发现。

良心被拷打后,最直接的反应往往就是怒火中烧,一了百了。

齐军知道庞涓回军后,将部队退至本国境内的桂陵,选定阳晋道上的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以逸待劳。

孙膑知道,庞涓一定会来。

你不会放过我的!

魏军在驰援百里后,庞涓没有回军大梁,而是不顾士卒疲累,选择了进入齐地与齐军主力决战。

用孙子兵法中的那句话:“不知战之地,不知战之时”,战场的主动权一直是被齐军牵着走,庞涓不知进退,在桂陵被师兄打的大败而归。

此一战,最大的意义在于,它打破了魏国不可战胜的神话。

此时的魏国,已经几十年未逢一败了。

马陵之战

桂陵之战后,魏强独大的局面开始出现松动,韩国在当年就北伐了一直被魏保护的周天子扩大地盘。

两年后,魏国的河西重镇固阳又被秦国拿下。

韩国这时又启用了名相申不害,国势渐强。

此时,魏渐渐的感到了来自南方韩国的威胁,魏惠侯又坐不住了。

魏惠侯决定灭掉韩国,打通河东地与河内地之间的通道。

中间绿色的韩国就如同一个三居室的客厅一样,将魏国这两个卧室给隔开了。

魏惠侯又做了如下的国际准备,先是将桂陵之战夺来的邯郸还给了赵国,并与赵成侯会盟于漳水之上,然后又与秦孝公会盟于彤(今长安附近),你打我固阳的事我也不追究了,咱们携手共同开创美好明天。

这次魏惠侯没有找齐,他知道齐威王这小子不靠谱,找也多余。

不过他又忘了在大梁做准备了。

桂陵之战的十三年后,魏兵伐韩,直攻韩都(今新郑),欲灭其国。

韩候想到了十三年前的那段往事,他知道该找谁张嘴,当年老赵家就是找的齐国,遂遣使求救于齐。

齐国还是“中原均势”的老思路,齐威王召开出兵前的作战会议时就一再强调:不能让韩亡,韩被魏吞并后魏惠候就该上天了,马上发兵营救!

就在这时,孙膑站出来,说:先等等。

接着,孙膑发表了一番高明的见解:救是要救滴,但不能现在去救。魏国这番去,是奔着灭国去的,举全国精锐,气焰是很嚣张滴。

现在我们过去,魏军一定调头先跟我们开干,我们也不一定打得过魏军。我们应该让韩魏先打,待魏军兵疲师老后,我们再出兵相助。

“中原均势”的国家,政治家都比较成熟,成本论最有市场,齐国高层一致同意了这个方案,并派出密使前往韩国,表示你一定要挺住,我们正叫人呢,小弟太多得费点功夫,咱跟老魏家拼了。

韩国在得到齐国的承诺后,决定不予魏国谈和,竭尽举国之力抗魏。

韩虽然玩了命,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不是拼命就能解决的,韩魏随后五场大战,韩一败涂地,眼瞅要被灭国。

韩国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承诺今后举国听命于齐,当齐的小弟,再次遣使求救。

大哥你再不来我就死了。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齐出兵伐魏,像上次一样,又一次兵锋直指大梁,围魏救韩。

魏惠王很愤怒,又是齐国!他很不冷静的放弃了韩地的优势成果,举全国之兵调头伐齐,以太子申为上将军,庞涓为将,准备与齐决一死战。

上次是庞涓脑子进水了,这回领导也进水了。

齐在向大梁前进时,听到了魏王举全国之兵志在决战时,孙膑再一次的展现出了他冷静的头脑,提出了建议:他们三晋之兵悍勇,向来看不起我们齐国士兵,认为我们是胆小鬼。

我们应该因势利导,向后撤退,骄魏军之气,诱魏军深入。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味道,孙膑再次选择了诱惑庞涓,但这一次,手法更高明,他运用了减灶法。

所谓减灶法,即今天埋锅造饭用十万灶,明天用五万,后天用两万。

背后散发出的信号是:庞涓啊,齐国人怂了,都跑了,连吃饭的人都没了,再不往前追就都跑没了,你什么都逮不着了。

庞涓看到了他师兄的信号,他又上钩了。

永远不要被情绪左右自己的头脑,永远也不要得罪了解你的自己人。

魏惠王如果没有被情绪左右,他就应该分兵驻守大梁,一口气吞掉已经胜机出现的韩国,至少不要下达与齐国决战的命令。

庞涓如果没有被情绪左右,他就应该仔细的分辨出减灶后巨大的反差中透出的阴谋。

了解你的人最知道你怎么回事,你的种种弱点,比如说:自大。

庞涓的自大让他弃舍步军,尽起骑兵精锐,日夜兼程追击齐军。

孙膑则在马陵,为他这位师弟和他的魏军精锐选好了坟场。

马陵在今天山东濮县东北60里,有山陵,涧谷深峻而且道路狭长多有阻碍。

孙膑在此选了一万多善射者夹道埋伏,将一大树砍白,上书:庞涓死于此树下,并设定暗号,日暮见大树下火举,万弩齐发。

庞涓所率追兵至马陵,见道旁大树砍白处有字,打亮火烛准备看。

在一片昏暗中,火的光亮成为了齐军总攻的信号。

高高的山坡下,万弩齐发,魏军大乱,自相践踏。

大败亏输的庞涓拔剑自刎,齐军携胜势追击,遇到魏国太子申后面所率的步军,再次大败之,还俘虏了这位魏国太子。

孙膑此战,是一整套组合拳战术。

不直捣大梁,就不能让庞涓回兵。

不后退示弱,就不能在马陵设伏。

不减灶骄敌,就不能使庞涓骄而冒进。

三者联合如环,环环相扣,此战也成就了孙膑的千古之名。

魏之大败,败于庞涓之骄,败于惠王之怒,更深一层次,败于数十年前的西拒东进的战略方针。

东边的中原之地,标标准准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竞争太厉害,一片大红海。

西边的关中之地,除了秦国压根就没竞争,而且秦连防盗门都没有,破门随便踹,你说你早干啥去了。

马陵之战,虽然战方是魏与齐,但实际却是秦国与中原大地的历史转折点。

此战之后,魏武卒精锐尽失,魏国国力大衰。

秦,齐,赵三国于次年共同伐魏,魏尽失河西之地,崤函之固。

秦国自此终于挣脱了一直系在脖子上锁链,囊括了河西,关中全域,并将函谷关牢牢攥在了自己的手中,渐成高屋建瓴之势。

东方关隘已破,虎出牢笼,中原形势突变。

自此之后,三晋失去了崤函地区这个掩护中原最有利的武器。

中原遂日以防秦入侵为事,一百二十余年后,皆亡并于秦。

祸之始,马陵之战也。

《孙子兵法》有云: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

两千多年前的魏惠王与庞涓用血的教训再次书写了这句话,不可不做警示啊!

魏自此役后,江河日下,历史的主动权转向了另一个国家。

一个当初本与它不可同日而语的国家,而这个国家之所以改变命运,却还是得益于魏国为它送去了一个可怕的人才。

这个人,他的种种政令,彻底改变了中华民族的历史走向,甚至有的依然沿用至今。

他的名字,叫做商鞅。

有一个比较哲学的问题:历史是少数人书写的呢?还是多数人书写的?

或者这个问题可以这么说,创造历史的,是滚滚向前的人民洪流呢?还是极少数的人中之灵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比如我们常说,我们党能有今天,完全是人民选择了我们。

我党自我勉励,自我鞭策时,也常常说:要无愧人民的选择!

但是,如果当年没有毛主席,人民会选择我们吗?

大概率还是会选择,但我党却很可能熬不过最开始的那些年。

永远要肯定,并首先承认的是:历史永远是人民书写的。

不过更要要明白,历史的进程,永远是极少数人推进的。

两周八百年,战国时代相互绞杀了近三百年,主战场的中原豪强群起,文化武功灿烂非凡,但最终的胜利者,却是前面六百多年几乎没人搭理,没人看得上的秦国。

这其实很出乎人们的意料。

人们后来进行各种分析,说秦国那块地好,四塞之国,关中大粮仓。

说秦国占天时地利,西北是乾卦。

说秦国老百姓基因猛,天生就是战士,等等。

这些都是原因。

但秦国最终成为一统天下的那一个,和一个人,是密不可分的。

秦国得到了这个人,真的可以说是“得一人而兴邦”。

而这个人,却并非本国英才。

当时的秦国,属于文化荒漠,本土的人才质量水平就好比今天的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

但秦国队,却终于等来了自己的C罗。

魏惠王忧心忡忡的前往去见一个人,因为他的宰相公叔痤(读jie)快不行了。

赶至相府,魏惠王看到公叔痤奄奄一息,悲从中来:“人夭寿有命,谁能不死,但你过早的离开我和人民,国家大事,我和谁磋商?”

公叔痤说:咱们的缘分就到这了,有啥事下辈子再说吧,不过您的苦恼我替您忧愁过,我的随从官公孙鞅,年纪虽轻,却胸有奇才,可替我帮您治理天下。

魏惠王有点蒙圈,安排人也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呀!你应该在现有班子成员中给我推荐一个嘛!哪跟哪啊就让我相信一个从不认识又地位卑贱的小年轻会治理国家?

就因为是你的跟班?

不过老同志为革命做了一辈子贡献了,临终安排点事也不能硬驳面子,魏惠王有些为难。

老宰相一辈子阅人无数,他已经从惠王的表情中读懂了含义,当惠王还在沉吟时,公叔痤请退了惠王身边的随从,对他说:大王如果不打算用他,请马上杀掉他,此人若投敌国,他日必成魏国大患。

魏惠王更蒙圈了,觉得老宰相真是病糊涂了,刚让我用他,又让我杀他,这都什么情况,支吾了几句,起身告辞。

魏惠王走后,老宰相马上找来了公孙鞅。

老同志用尽最后的几口气说:对不起,小鞅同志,我是国家宰相,国事为重,刚我向国君推荐你,但国君没反应,所以我劝国君杀了你,怕你将来去他国敌害我邦,现在先公后私,我劝你快跑吧。

公孙鞅笑道:他不肯听您的话用我,怎么又会听您的话杀我呢?

这句话暴露出了公孙鞅还是年轻,你怎么知道后一句话惠王没听进去?

国君杀个人还得表现出来?

连流氓当大了都是绅士,何况一国之主呢!

再说万一两边都拎的清的丞相告诉你逃跑后再次以国事为重派人追杀你呢?

在已经有迹可循的生死苗头上迅速采取行动是每一个优秀政治家的必备素质,高手都是通过蛛丝马迹得出判断迅速行动的。

由此看,公孙殃尚需历练。

不过稚嫩的公孙鞅很幸运,或者说命不该绝,上天注定要让他演完他的剧本,魏国没有人再在意他这条命。

公孙鞅在魏国又碰了一年运气,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树挪死,人挪活,很饥饿的公孙鞅来到了秦国,见到了据说是很饥渴的秦孝公。

为啥说秦孝公风传很饥渴?

因为前两年,在他刚刚继位之时便颁布了一道求贤令。

大意如下:

从前我祖宗穆公(五霸之一)时,往东边痛打了晋国,将国境推到了黄河,往西边赶走了比我们文化还低的戎狄。

当年东边的诸侯们都很拿我们当回事,承认我们的水平,那时关中大地多么美好呀!

后来这几位继任者不是很给祖宗挣脸,国家内忧外患,东边的魏国夺去了我们的河西之地,实在是愧对先祖。

我爸爸即位后,迁都整军,欲恢复穆公时期的荣光,无奈创业未半而先王崩殂,他过早地离开了秦国人民。

一想到我那伟大父亲的大志向,我就痛心疾首,好些宿睡不着。

现在,谁能够有奇计妙策来强大我大秦者,寡人有重赏!多好的地咱都舍得分出去!

这道《求贤令》,几乎快成为秦国最后的呐喊了,因为摆在秦孝公手中的这副牌确实实在有够烂的。

也不能怪秦孝公郁闷,国家一直强大不起来,东边的所有战略要冲都是魏国的,整个东线无险可守,魏国随随便便就能推进来,卧榻旁一群强人酣睡,而且最关键的,众多诸侯全都瞧不上他。

经过几位先王的“努力”,秦国此时已经“努力”成二流国家了,很多高级别的国际峰会中原各诸侯都不带他玩。

秦孝公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从他的《求贤令》中也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提他那位有出息的祖宗秦穆公,他想重振家业,你们再开国际峰会不能不带我玩!

上天往往眷顾有志气的人,给秦孝公派来了魏国落魄知识分子兼不安定因素公孙鞅同志。

秦孝公和商鞅这对改变历史的组合,会面了。

不过一开始,公孙鞅让孝公很不满意。

孝公觉得你们魏国的知识分子也就这点意思,因为头两次见面,公孙鞅说了一堆仁政德政的场面话,孝公很不感冒。

什么仁政德政!你们魏国再往西推,就到我们家门口了!

我要的是立竿见影!

摸准了脉的公孙鞅回去改了PPT,第三次上来就给秦孝公镇住了,他提出了一个叫做“霸道”的大框架行政方案。

总结起来,就是他要搞改革,而且是大破大立牛X哄哄的大手笔!

你不是想恢复你祖宗的荣光吗?

有胆子跟我来吗?

公孙鞅君子变大耍后,秦孝公很满意这个方案,于是拿出来打算听听百官的意见。

毫无悬念的,公孙鞅的“霸道”方案一登场,就像往茅坑里丢了一颗炸弹,分量十足,百官骚然。

几乎所有人都揪住了把大家恶心坏了的公孙鞅,各种声讨,“霸道”更是被斥为胡说八道。

但公孙鞅却在征求意见会后私下给秦孝公打了一针强心剂。

下面的谈话值得我们背下来,将来用到大人物身上。

他是这么说的:

就寻常人而言,他们的能力只能看到眼下的事,面对伟大的突破时,他们一上来不可能热心投入。(先是说明庸人们的眼界有局限)

他们会有闲言碎语,他们会冷嘲热讽。可是等丰硕成果显现后,他们又会欢天喜地的第一个冲上去摘桃。(人性丑陋,人们的意见是不值得当回事的)

真正品格高贵的人,绝对不会随波逐流,建立不世功业的人,绝不会征求每一个人的意见。(牛人自己得有主意)

只要能使国家富强受益,不一定要遵循传统。(痛打旧势力的脸)

普通人只习惯于他们的那种生活方式,专家们的建议又往往局限性很大,这两种人,让他们在具体职位上处理刻板事物,是上选,但千万不能跟他们讨论大政方针。(庸人懒惰,书生误国)

平凡人实践执行,贤明人变法改革,智慧人指出方向。(您智慧,我贤明,剩下都一帮完蛋玩意)

这一通说下来,秦孝公下定决心:谁说也没用了,就你了,你看着来吧!

公孙鞅没有让秦孝公失望,他大刀阔斧的展开了他的改革。

史称:商鞅变法。(他后来被封到商地,所以又叫商鞅)

公孙鞅的变法做了很多事,但细致总结后,基本可以归为两大类,一个是土改,一个是军改。

先说土改。

土改的第一件事是,所有的领土,不再分封。

今天我们说跨越了几千年的封建制度,变成了社会主义的幸福大家庭。

历史老师将先秦到清末这段一直叫做封建制度,这其实是很不准确的。

因为在公孙鞅同志的大刀阔斧后,封建制度就渐渐土崩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绵延了两千多年的郡县制。

早就没有封邦建国了,土地都变成了国家直属,你是地方官,但你不再是地方王。

所以说,今后你再形容一个人老古板时不要说:你太封建了!

这样显得很没文化。

而是要改口:你太郡县了!

公孙鞅将整个秦国的领土划分为了三十一个县,每个地方设立了县令与县丞官职。

这种变化在于过去的领主们统领一切,但今后没有领主们的事了。

领主们最多对自己封国的财产还有话语权,人事权就别再想了。

人都是国家的了。

现管变成县长了,而县长们只能管理百姓领国家的工资,百姓们的征税,服役权的服务对象却统一变为中央,跟你领主不再有关系了,而且今后每次攻下的新领土统统直接设立新的郡县,中央直接派县官上任。

这就直接导致了过去的领主变为了地主,过去有武装力量的一个个小帮派变为了一个个包租婆。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周朝的分封制度最大的弊端以及如今天下打成一团的原因是啥吗?

我小弟的小弟不是我的小弟。

郡县制完美的修补了这个漏洞,今后的所有人力资源全部成为中央的了。

分封制改郡县制后,变成了:在我地盘这,你就听中央的,只要是个人,就是我的小弟。(杰伦的歌迷可以唱一下哈)

这一改变,意义极其深远,深刻的影响到了今后两千多年直至今天的中国历史,政治格局。

时至今日,我们的省,市,县,村的制度依然是沿用如此的思路。

这一制度,历经了两千多年的风风雨雨,充分的证明了它的成熟性和稳定性。

所谓的郡县制,对于中央政府来讲,它方便统治的吸管一竿子插到底。

更深一层次上讲,公孙鞅的变法,为今后中国历史的中央集权,铺平了道路。

土改的第二件事是,官方承认土地私有,允许土地买卖,但作为交换,所有的土地拥有者要向国家纳税,服兵役。

所有的农地开阡陌,设道路网,把农村分成一块块的均等大小的土地,这就使得土地计算变得可视化了。

上一章中我们谈到过税收成本问题,这条改革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将税收成本降下来了。

之前土地在士大夫们手上,打仗了,修水利了,找谁要钱都费劲,钱不光要不上来,而且最可恨的是,谁家有多少家底儿,谁都不清楚。国家有个危难之时,国君最怵头的就是我能动员上来多少力量去平这事?我找谁去动员?

现在新社会了,就都方便了。

整个国家有多少地,门儿清。

每年都打多少粮食,门儿清。

有多少户人口耕种,门儿清。

有多少人能上战场,门儿清。

四大门儿清后的显著成效就是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了(这个词有点熟悉哈)。

过去老百姓们种的都是别人的地,现在可以变成自己的了,产量也就上去了。

不服役就还地,上前线能分地,服兵役时也没那么多废话了,土地私有化,一举多得。

实际上,围绕土地,古往今来就是解决社会问题尤其是农民问题的最佳入手点。

将土地私有,鼓励开荒,这都是每个朝代初期的标配做法,给农民土地种,让农民有自己的地,就解决了最大的社会不安定因素。

老百姓们有了活路,有了恒产,自然就有恒心,自然也就踏踏实实的当顺民,老老实实的被中央抽血。

先总理孙中山推翻帝制时开的空头支票是:平均地权。

毛主席带领人民闹革命时曾导演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广告:打土豪,分田地。

这个广告的营销效果史上最佳,没有之一。

上世纪80年代的改革开放,也是小平同志将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大旗举起来,包干到户后,整个中国的人民就都被唤醒了。

大体上,都这意思。

除了郡县和土地私有这两大杀招外,商鞅的土改还有三个补充。

土改的第三件事:移民。

这件事做的很有大局观。

当时我国的居民人口密度最高的,不是北上广深,而是以今天的河南地区为中心画圆,半径涵盖今天山西,河北,山东,江苏的土地,越往河南走人口密度越高。

这个圆心覆盖很广,覆盖半径很远,并通用到了秦国。

秦国东边的人口要比西边的人口多很多。

看到东边的地不够种而西边的地却都荒着,公孙鞅大笔一挥,西部大开发。

都给我移民!跑得快的有地种,谁种了就归谁。

秦国的广大底层人民沸腾了,大量的无产者因此踏上了西部大开发的道路,而且秦国不光搞国内分流,还在国际上招标非法移民。

由于韩赵魏地处中原,且开发较早,所以人口底子好,地少人多。秦国瞄准这一点大肆宣传,鼓励非法偷渡,只要来了就给地给政策,大量的三晋公民变成了“西大荒”的建设者。

鉴于当时的第一生产力还不是科技,就是人口,公孙鞅这一步棋又下的无比精彩。

土改的第四件事:重农抑商,从各个方面控制人民。

首先,对所有商品加大流通税。

公孙鞅是个很讨厌商人的人,你干买卖,你有多少家底我看不见,货和钱都太好藏,这个我不喜欢。

你要是只种地我就知道你几斤几两了。

为了打击商业活动,公孙鞅同志甚至提出过大幅提高酒肉价格,按原价征十倍的税,这就好比今天我们买瓶啤酒块一瓶,90块钱都是税。

我看你们谁还敢买东西!

谁还有心思投机倒把!

都给我老老实实种地去!

不仅如此,公孙鞅还进行了户籍制度登记。

太牛了这个制度,别说今天仍然在用,就是这个制度,将整个国家的家底彻底算明白了。

户籍不仅将秦国人口进行了普查,而且商鞅还做了进一步的限定,到岁数必须分户口单过,限制人们随便旅游,不许私人开旅馆。

其实目的就一个,把全国人民全变成农民,而且全部老老实实的栽种在土地上,踏踏实实的给我变成一个国家农奴。

土改的最后一件事:统一度量标准。

这个有必要单独说吗?

很有必要。

统一度量有两点应用。

第一:利于征税。第二:废除货币。

过去的度量标准很不相同,张村是碗,李村是锅,王村是瓶,这在征税时就很不方便,每个村都得解释,每个村都得换算,忒费劲,不符合公孙鞅又快又暴力的性格。

公孙鞅再次粗暴定标准,都给我统一喽!我看往后谁再少交粮食!

公孙鞅始终对货币抱有敌视态度,用他的话说:“金生而栗死,栗死而金生”。

在他眼里这两种东西是有你没我的状态,老百姓们干上买卖就不好好种地,满脑子算盘珠子就没法方便糊弄,我到时候欺负谁去?

这种二百五的见识放在今天我们只能笑笑,即便放到他那个年代我们也只能说他见识不够,如果他去过东方的齐国看看繁荣的经济贸易对国家的助力,他应该就不至于犯这个病了。

公孙鞅在统一度量后废除了秦国的货币,百姓间的交换变成了以物易物,经济发展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但不得不说,这种政策确实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国力,让人民因专制而成为乖宝宝般的国家农奴。

废封改县,土地私有,荒地移民,重农抑商,统一度量,公孙鞅用这五招系统性的全方位组合拳将秦国由一瓶五百毫升的矿泉水变成了一瓶2.5升的大可乐,并为统治者匹配了户籍制度这个一插到底大吸管,随吸随有,而且越嘬越兴奋。

接下来的军改,将完美的和农改契合成为一个整体,将秦国打造成了一个国家版的杀戮机器。

军改的第一件事:明确赏罚标准,进行爵位奖励,设计二十级军爵制。

这二十级军爵的获取手段极具排他性,方法只有一个:杀敌。

今后在战场上,每杀一个人,就给我拿脑袋回来领赏,除了脑袋啥也不认。每砍一个敌首,升一级。

这是“首级”一词的由来。

今后再立了军功,有地,有奴隶,有赏赐,而且非常好量化,也不糊弄人,拿脑袋来就有赏,所以今后秦国人再上战场,看见敌人根本就顾不上害怕,光剩兴奋了,你的脑袋就是我的宝贝,今天高低宰了你。

爵位不好获得,它只有上战场这一条途径,任凭你是过去什么贵族,全都不好使,谁胳膊粗能砍脑袋谁就是老大。

这样一来,固有的利益集团被极大削弱了,传了好多辈的爵位,到你这非得让我们去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砍不动人,贵族大佬们都恨死了公孙鞅。

军爵制度的开创,抹平了贱民与贵族的差距,谁都可以通过砍人改变命运。

万般皆下品,惟有砍人高。

拼命得来的爵位有以下好处:

第一,你将来如果犯事了,爵位可以抵罪。

第二,国家的住房,衣服,都有分级,不是有钱就能享受的,你还得有资格。

这一点比较像我们曾经的“粮票时代”,想刷存在感,想穿好衣服,想住大房子,必须拿军功(粮票)来,再没有第二条路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而且公孙鞅想的很远,这爵位不可世袭,这就非常好的解决了几十年后的军功集团问题。

比如说魏国的“魏武卒”,刚刚组建后战力惊人,逮谁灭谁,但几十年后,“魏武卒”变成“魏武大爷”了,这群高待遇的老干部们和他们的家族反而成了国家的大负担。

不过公孙鞅还是加了一个爵位的小补丁:虽然你自然死亡,爵位就没啦,但是你如果战死沙场就又不一样啦!

只要死战场上了,你的爵位你儿子就可以世袭。

这一条款更加激发了秦军的视死如归精神。我砍死你我就赚了,我要是被你砍死了,我儿子还能继承我的待遇将来接着砍你和你儿子。

多么精妙的一个闭循环,公孙鞅通过爵位制,将他的军国主义道路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军改的第二件事,完善兵役制。

首先,将农改的宝贵成果用上了,由于伟大的户籍制度诞生,兵役制度被延伸到了更底层的民众,更广泛的地区,将国家的军备力量瞬间扩大,并都摆在了纸面上。

有多少人,能用多少人,后备力量多少人,统治者一目了然。在那个时代,心中有数绝对是最大的军事优势。

第二步,明确了具体的兵役制度。男子长到二十岁国家就给你分地,让你种三年,三年后,你就应该攒出一年的粮食了,然后二十三岁时带着你的人和粮食为国家服役来。

正规服役分为两年,第一年上前线打仗。第二年当宫廷的卫士。

服役期满后如果你还活着,退回乡里回复良民身份,有特殊事时再进行征调,征调也会规定期限进行轮调,不会只可着你这一只羊薅羊毛。

如果这一大通折腾下来,你居然很幸运的活过了五十六岁,那么你就再也不用害怕国家的兵役啦。

我估计公孙鞅搞过人口普查,他知道秦国人普遍活不过五十五。

军改的第三件事:严刑峻法。

首先,通过严密组织,将五家编为一伍,采取连坐法,对于反政府的行为,告密者视同首级一个的功劳,藏奸者,五家一同连坐。

下场很惨,最惨的死法叫五马分尸。

在当时,每个村的老百姓几乎都被这种死法震慑过,不过天道好轮回,发明家公孙鞅同志自己最后也感受了一把。

私自斗殴者,严厉刑法,惩罚程度保证你下次再看见本国人民只会拥抱。

公孙鞅的思维是,要打架到外国打去,你们都是农奴,都特么给我老老实实种地,荷尔蒙去战场或卧室释放,要么给我杀敌,要么给我生娃,谁敢打架就办谁!

土改与军改将秦国变成了只有两种职业:农民与军人。

前者富国,后者强兵。

在公孙鞅看来,人人种地,粮食就多。粮食多,养活人就越多。养活人越多,种地的和打仗的就越多。打仗的越多,抢来的地越多。地越多,粮食越多···

周而复始。

他有一个著名的论调:要让所有的国民始终处于贫困线上,最好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

民愚则易控,民智则国乱。

让他们每天傻傻乎乎的光顾着干活,这样的统治最好。

这种极端的功利主义变法,将秦国变成了杀戮机器,也为今后中国历代政权的重农抑商,以及政权对商业的蔑视和制度打压的国家风气开了个非常不好的头。

近些年来,许多国家发现一个选拔领导人的定律。

就是尽量要选择中产或中产以上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去从政。

因为这种孩子往往吃过见过,而且性格不容易极端,做事会较公允。

相反,一些贫困家庭的孩子则在有了权势之后出现了报复式的贪污或残暴。

并非对上述群体有所歧视,而是大量的事实以及心理学案例证实了这个比例。

底层往上层爬,需要有太多关要过,每一关的突破都需要你去和之前的你说再见,后面我们在讲刘邦同志时会详细阐释,他刘老三后来之所以得了江山,并非仅仅是靠运气的。

人家不仅仅是个流氓,而是一个完成了阶层突破的流氓。

公孙鞅就是这样一个底层人。

一朝得权后,他变成了一个狠角色,一个不会拐弯的偏执狂。

太子犯法了,他割掉太子老师的鼻子,任何敢给他提意见甚至和他辩论的人都统统被他干掉。有一次,他在渭河边论法,一口气就砍了七百多人。

史书称他们这种人叫“霸道”,其实本质上,就是底层极端自私主义者。

公孙鞅的种种作为,也为他本人的悲惨结局埋下了伏笔。

不过无论公孙鞅这人怎样,有一个事实是,秦国强了,而且不是小强,是大强。

看一下战果吧。

秦孝公四年,败韩军于西山(山西商南县以北)。

秦孝公八年,占领魏国少梁(陕西韩城西南),打韩国占领安陵、山氏,插入魏韩交界地带。

秦孝公十年,围魏旧都安邑。

秦孝公十一年,占领魏国西北国境最重要的战略据点,固阳(陕西米脂),同年,修建武关(关中四塞之一),秦楚间必经咽喉。

秦孝公十九年,周王国四十一任周显王封秦孝公为“西部封国盟约长”,一扫当年被斥不得会盟之耻。

公孙鞅不光下马能管民,上马还可以管军,曾多次带队伍上前线征伐,像孝公十年围安邑,十一年的西拔固阳的精彩战例,就是出自他之手。

总体来说,公孙鞅这人是个全才,但有才无德一直是他一生的注脚与背书。

无论是他对待百姓,还是对待同仁,还是对待敌人,极端的结果主义导致他为了达到目的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无所不用其极。

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大胜,则更加体现出了他的卑劣之处。

秦孝公二十二年,公孙鞅伐魏。

前一年,魏国刚刚经历马陵大败,公孙鞅建议孝公,趁他病,要他命,打劫要趁早。

孝公觉得很对,遂同意发兵,公孙鞅是总司令。

魏国派出的将领,是魏公子卬。

公孙鞅和公子卬是好朋友,两人在魏国时曾经在老宰相那里共过事。

公孙鞅觉得曾经的这份同仁之情可以利用,派人送了一封信过去。

大意是:从前在魏国时,我们是好朋友啊!如今我们却成了敌对的两军统帅,虽然我奉的是国君的严令,但我的内心却极不愿意打这场战争,希望你我能进行谈判,用和平的手段解决两国的问题,然后举杯痛饮,各自班师,你说这多好。

魏国公子卬如果仔细的想想这几年他们家西边的领土都是谁挑头抢走的,就知道公孙鞅这小子没有什么好心眼,而且大兵都开出来了,不打出点成绩,砍点脑袋回家,秦国的将士们也是不干滴。

不过这位魏公子还是决定去。

因为战国时期,虽然已经礼崩乐坏了,但整个社会对于信义的重视程度和今天对财产的重视程度是一样的。

一个人的信义是等同于生命的,一个大人物说过的话是不用立字据的,一个吐沫一个钉,谁也没有拿这个开玩笑的。

虽然兵不厌诈,但却从没有人拿自己名誉当儿戏的。

不过公孙鞅无所谓,什么东西都可以是儿戏的,这是个没有底线的家伙,在他眼里什么都可以利用。

魏公子卬去了以后两人把臂言欢,指天互誓为兄弟之国,在酒会上,公孙鞅伏兵突起,控制住了魏公子。

然后秦国的特种兵混入了回行的魏公子队伍,再让大军掩后。

魏国守将看到自家人回来,没有防备,随后秦国特种兵开始大砍脑袋,魏军大乱,秦大军随即冲杀,魏军大败。

魏惠公得到消息后,肝胆俱裂,尽隔河西七百里土地求和,并悔恨自己当初不听老宰相之言。

谁知道这王八蛋的破坏力这么大啊!

可惜没有如果。

谁让这王八蛋当年你没用呢!

自此黄河天险,秦魏两国共享,公孙鞅因战功,受封于商地,又号商君,公孙鞅变成了商鞅。

说一下改名字这事,最早,改姓这事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往往为了显示自己的封地或者官位,就把名字改了。

比如公孙鞅改名为商鞅,马家的姓是赵奢的赵姓改过去的。

后来,姓就变得不能动了,祖宗给的哪能说改就改!

人再改姓基本上就是避难躲仇了。

姓不能动了,于是一些混出来的人物就开始在姓后面加上老家,表示他代表了自己的家乡。

比如说张居正叫张江陵,李鸿章叫李合肥。

但这种叫法是无法沿用到今天的,因为今天名人比较多,而且细分严重。比如李嘉诚叫李潮汕,赵本山叫赵铁岭,别人还咋叫?潮汕的牛肉火锅就第一个不答应!广大当地群众更是不能答应的!

有句话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商鞅这个大地主并没高兴几年,他的大限到了。

因为他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

他之所以能满世界得罪人,能干掉任何与他意见不合的人,在于他身后的秦孝公。

这个人是他存在的真正意义。

秦孝公二十四年,孝公逝世,秦惠王上台,他的老师们被商鞅割掉过鼻子,全秦国的贵族旧势力们全都被商鞅得罪过,几乎是同仇敌忾般的想要弄死他。

新领导刚刚上位,就布置了全国通缉。

商鞅开始逃亡。

他最开始逃亡到魏国。

他阴了人家的太子,侵占了人家上千里的土地,他居然好意思去,魏惠王恨死了他,不给签证盖章,拒绝他进入国境。

他逃亡的路途中无法进旅店,因为他当年自己设置的法律规定,没有文件不得住店。

他的亡命天涯之路处处被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打脸。

最终万般无奈下,他逃往自己的封地商地,然后被干掉。

他太招恨,结果尸体仍然被五马分尸。

一个有才华的,有主张的,有执行力的,小人,结束了他的剧本。

为什么商鞅变法会成功?

商鞅的变法,在秦国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但我们也要更深层次的看,为什么商鞅的变法会成功?

或者说,商鞅的变法为什么会在秦国获得成功?

之前我们提过李悝的变法,在魏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帮助魏国成为了战国初期大牛。

不过后来吴起在逃离魏国后(被宫廷政治陷害),在楚国也依样画葫芦的搞了变法,但都仅仅是短时间内使国力得到了有限的提高,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法的效果也越来越有限。

只有商鞅的变法却像嚼了炫迈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

有人说商鞅的变法坚决,李俚的变法不坚决。

有人说商鞅的变法敢于得罪人,李俚的变法不敢得罪人,一直在既得利益周围绕圈子。

比如说商鞅和李俚都说了废除世袭制度,但却只有商鞅坚定的执行了军爵制度。

比如说两种变法都强调了土地可以私有,允许买卖,但实际上只有秦国真的做到了耕者有其田。

比如说两个人都在军事改革上下了大力气,但魏国仅仅短期内培养出了魏武卒,但后期还渐渐成为了税收乏力的大难题,而商鞅却成功的将统治者自己欲望的杀伐兼并变成了一场人民战争。

是两人在执行力上有差距吗?

对,这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但执行力却很常见,从春秋,至战国,好几百年间,如此多的名相为什么都没有做到过如此成功的变革呢?

要知道,自商鞅起,直到新中国的成立,才再次出现了如此翻天覆地的从上层到中层再到底层的全社会性质的体制与法律的改变,剩下的大多要么胎死腹中,要么过早夭折,比如王莽,比如王安石。

成功的变法往往也仅仅是微调,比如张居正,大基本面是无人敢动的。

敢动的都死了。

改天换地改革,只有商鞅和社会主义中国做到了。

如此的成功率,几乎可以约等于零。

细分析下,只能说这是在诸多凑巧中的一系列因缘际会。

比如说当时的商鞅,赶上了想出息的秦孝公,这点很重要。

每一次改革都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领导人欲求变,而且不是三天热度而是发自内心的,这点就往往是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才能碰上的机会。

比如说秦孝公遇到了商鞅,如此的政务型天才,既有与当时情况相适应的纲领,又有执行力,这种大才往往也是几十年出一个。

不过更重要的在于,当时的秦国很落后,这恰恰是变法能够成功关键的关键。

为什么落后者反而能成功呢?

因为阻力少。

由于中原各国发展较早,国家内部经过数百年的耕耘早已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即便经过了艰难的合并与整合,领导人往往还是难以将资源统一的集中起来。

你变的每一条法,动的都是别人的利益,你挡人家的财路,人家就该断你的生路了。

用现在的话讲,当时的中原各国,是一个大红海。

但秦国因为起步晚,而且一直被当做蛮夷,经济文化各方面发展都比较落后,所以国内的利益关系更为简单,没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这也是商鞅的铁腕可以铁到底的原因。

商鞅之所以能铁腕,在于秦孝公在后面能站得住台,而秦孝公能站得住台,本身也在于能够威胁到他的利益群体不多,他可以镇得住,也可以说,秦国在变法前,就具有成为专制国家的基本条件。

比如说实行军爵制,之前的贵族世袭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

比如说西边移民,说移就移了。

因为说到底,还是因为地能够分出去,中央之所以能够大批量的派官员下郡县去当官,是因为原本那个地方就没有被分封出去。

说到底,秦国一切成功的根源,在于它原本的落后。

“先胖不算胖”似乎是个永恒的历史命题,最后在乱世中最后出手清盘的人往往都是哪个开始时并不起眼的人,比如刘邦,比如司马懿,比如朱元璋,比如多尔衮。

秦国因为这独特的历史机遇,开启了兼并六国的开关。

在孝公一朝,秦国兼并河西之地,与魏国共享黄河天线,占据崤涵之地,筑函谷关,武关,自此控天下之咽喉。

东出楚魏可进中原,守则据关河之险足以自固。

秦统一中国之基,就此奠定。

后来奋六世(孝公,惠王,武王,昭襄王,庄襄王,始皇)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功业种种,始于商君变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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